庆安帝留沈闻洲用了晚膳,两人就行军事宜商议了好久。
沈闻洲对这次行军有自己的见解,聊了许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不如今晚就宿在偏殿。”庆安帝提议。
“不了陛下。”沈闻洲拒绝的干脆:“家里有人在等。”
“哦↗,什么人?”
即将出征的紧张气氛因为这句话被冲淡了许多。
沈闻洲也不打算瞒着:“是我的同门师兄。”
庆安帝是个笔直的直男,压根没想过沈闻洲会喜欢男人这件事,所以师兄在他眼里那就是实打实的师兄。
他还遗憾沈闻洲带回来的不是一个女人。
想着沈闻洲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庆安帝心里的愧疚更甚,等这档子事过后,必然要给沈闻洲安排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
沈闻洲起身告退。
夜凉如水,他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出征在即,只想多看谢越几眼。
将军府的灯还亮着,门卫见他回来正要通报,就被沈闻洲拦断。
他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仆人,自己轻声往正厅走去。
正厅的灯还亮着,窗纸下隐约人影闪动。
沈闻洲以为是冯然。
抬脚走进去,那人正好转过身,满庭灯光下,他的眼睛璀璨似星火,是谢越。
谢越还在等他。
沈闻洲头一次具象化的体会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宵夜,显然是刚做出来的。
谢越穿了件单薄外衣,他忙活了一晚上才做出一桌饭,一桌沈闻洲从来没吃过的烧烤,此时已经热的汗流浃背。
他从七点开始烤,最先烤出来的那一批不是很满意全进他自己的肚子,然后烤出来的第二批分给了冯然还其他下人。
冯然告诉他沈闻洲被留在宫中用了晚膳,谢越想了下,还是又烤了一批。
这孜然香料还是他今日中午出街去买的。
闻歌鲜少有这种香料,谢越找了许久才在一家隐藏的南蛮店内买到。
回来的路上谢越才发现,这一路上伪装成汉人的南蛮人不止一两个。
明明前天还没见到一个,这下却满了整个闻歌城。
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就打算等沈闻洲回来一同商议,这一等就是一晚。
沈闻洲走到桌前,看着这一盘子被竹签串起的食物,有些不知所措。
谢越拿起一串递给他:“尝尝好不好吃。”
沈闻洲伸手去接,两人指尖不可避免的被碰到。
他微抿着唇接过来。
咬上一口,不知名的调料伴随着鲜嫩的肉质滑进唇腔,带来了意外的味觉体验。
他点点头诚实道:“好吃。”
“那就好。”谢越松了口气:“不然我这大晚上的可白忙活了。”
沈闻洲正吃着串,闻言抬头看他:“师兄是专门等我?”
“那是当然。”谢越弯唇笑了下:“我说小师弟,你怎么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奔波一天的疲惫,随着他的笑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沈闻洲心里已经软的如同一片沼泽。
但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心里又有些暗淡。
谢越坐在他对面看他吃,还时不时地打个哈欠。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才插嘴道:“今日我出门去看,街上比往日多了许多南蛮人。”
他不清楚这件事,沈闻洲却清楚。
沈闻洲也不愿意瞒着他:“闻歌城要变天了。”
“这……”谢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一切事情都变的合理起来。
南蛮人一多,沈策通敌的传言定然会增多,到时候传入庆安帝耳中是早晚的事。
现在就是不知道,庆安帝知不知道这件事。
谢越还在想,沈闻洲却直截了当告诉他:“圣上已经知道了南蛮人的事情,打算派我去边境。”
“啊?”
谢越打了个半路哈欠停顿下来。
他问:“什么时候?”
“后日。”沈闻洲放下签子:“明日圣上会召我入宫封爵,后日就要出发了。”
“怎么这么快?”谢越想了下,距离沈闻洲的及冠还有两年。
原书中沈闻洲在沈策死后才离开师门性情大变。
现在沈策未死而他早已离开了师门。
一切都在提前但是该发生的仍旧会发生。
现在沈闻洲去边境剿匪,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性情可能会在这次剿匪途中大变,沈策会不会在这途中被杀。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已经看到了结局但过程不明的决弈。
谢越心里一阵恶寒。
他问:“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沈闻洲说了不。
“边境形势危急,师兄还是不要去了。”
“可我想陪着你。”
这就够了。
沈闻洲听到这话,内心逐渐平静下来:“有师兄这句话就够了,边境危险,师兄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我再告诉你那些我藏在心底从未开口的话。
谢越也清楚的知道,庆安帝并没有下令让他一起去,如果贸然前往,这就是祸乱军纪。
祸乱军纪,按律是要五马分尸的。
可这趟下来,前路不明,他心中不安。
明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但却无力去阻止。
沈闻洲也心有不舍。
但家国在前,他要是不去,该如何保护这闻歌的百姓,他要是不去,该如何去保护谢越。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心中都有各自的打算。
终究还是谢越让了步。
他站起身,汗意褪去以后才察觉到原来天已经这么冷了。
冷的叫人情不自禁的打着哆嗦。
沈闻洲一动不动的看着谢越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最终又停在他面前。
这是沈闻洲第一次听到谢越这么对他说话。
谢越揪起沈闻洲的衣领,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看到谢越那根根分明颤动的睫毛和桃花眼角的那颗红痣。
谢越咬着牙:“不管怎样,给老子活着回来,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叫我师兄。”
他的语气那么狠,在沈闻洲听来却带着委屈。
沈闻洲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谢越的发顶,一下又一下摩挲着。
他没说话,安抚着谢越的情绪。
窗外虫鸣阵阵,屋内灯火葳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