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幽旺鬼市”。
已经临近傍晚,夜色沉临像一块黑色巨幕,即将拉开帷幕。
今晚的天气属实是不太好,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浅色青石板路被淋成深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但这对卖伞的刘阿斗来说却是见好事,才不到半个钟头已经卖出了三四把刚做好的油纸伞。
看着还剩下的两把伞,刘阿斗还是决定再等等,多卖点多换钱嘛。
“兄弟,这伞多少钱?”一个温柔又带着些懒散的声音传来。
刘阿斗抬头,是两个个子很高的客人,一个穿着璧山色锦衣,一个穿着墨色缂丝长袍,衣着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
不过那两个人头发都用白玉簪半束,脸上戴着半蝶面具,很难看清长相。
刘阿斗见怪不怪,毕竟来鬼市的人大部分都带着面具或者面纱,因为越往里走里面的生意就越肮脏。
刘阿斗勤快的把剩下的那两把伞都拿出来:“都是两纹细银,小本买卖,客官您随便挑。”
一个身量略高些的男人弯腰拿起了那把伞面描着几根竹的伞,刘阿斗发现那人有些像远山一样淡泊的眸子。
“师兄。”
身量高的男人转过头去,语气中带着柔情:“你看这把怎么样?”
被叫做师兄的男人漏出赞许之色:“你喜欢的话就买这把吧。”
修长白皙的手指伸进腰间的钱袋,取出银子交给了刘阿斗。
“好嘞,客官慢走。”刘阿斗微笑着送客。
沈闻洲撑起油纸伞,刻意往谢越那边倾斜了点。
雨滴落在伞面,就像碎珠落地,清脆悦耳。
谢越开口,声音也如碎珠一般,不过小了很多:“听说鬼市有很多都不是明面上的东西,会不会那些人都藏在暗地里。”
沈闻洲几屡被打湿的头发贴在脸畔,整个人看着多了几丝人间烟火气,但声音还是冷傲:“有这种可能。”
谢越回道:“忘了把钟英带上了,咱俩对这块也不熟悉。”
“客官您这就不如找我,我对这块最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
谢越猛然回头,看到刚才卖伞的那个小青年正打着伞跟在他们身后。
沈闻洲皱眉,刚想出手,被谢越制止。
“你跟踪我们?”
“这哪能啊客官,就这一条路,您说我该往哪走哟。”
刘阿斗的语气中带着谄媚:“客官,我对这块熟啊,我从小就在这块长大。”
“哦(↗)”谢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那不如你带我们去看看?”
刘阿斗擦掉头发上的雨珠,嘿嘿一笑:“带路也可以,只是这……”
说完用手比了一个姿势。
谢越了然:“放心,这钱少不了你的。”
“好嘞”刘阿斗答应的很爽快。
他今天肯定是走了狗屎运,不光把伞卖完了还意外听到了谢越他们的对话又能多赚一笔了。
刘阿斗把灰扑扑的外袍脱下,当着谢越他们的面从那个破包袱里翻了翻,居然拿出了一件宝蓝色阔袖锦袍。
那袍子上绣的花纹格外讲究,做工精细,一看就带着贵气。
不过那个锦袍好像是有点长,穿在刘阿斗的身上倒是显的有些不伦不类。
刘阿斗也找了个面具带上,才对在旁边看着他操作目瞪口呆的谢越漏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谢越端详了他一会儿,得出结论:“你这衣服该不会是偷的吧?”
“那可不是。”刘阿斗挺胸抬头:“我这衣服是盗的。”
谢越面如菜色:“盗和偷有什么区别!”
刘阿斗又拿出一个玉冠给自己带上。
谢越:“这也是盗的?”
刘阿斗:“不,这是我捡的。”
谢越:……
鬼市这种地方,越往里面就越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那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的老手。
虽然刘阿斗这一身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总比穿刚才那身要更适合一点。
谢越夸奖了他一句:“你还挺有经验。”
刘阿斗带着骄傲:“那是!”
三个人就一起往里走去。
走到一半,路过一个酒水铺子,刘阿斗伸手扯住谢越的袖子。
谢越停下脚步,小声问他:“怎么了?”
刘阿斗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谢越走左边那条小路。
谢越点点头,抬脚跟刘阿斗进去。
雨越下越大,刘阿斗没办法只能用上了自己最后剩的那把油纸伞。
他在前面带路,谢越他们在后面跟着。
这小巷子入口处很窄,可是越往里走就会发现里面另有乾坤。
走了大概400米,刘阿斗才停下脚步。
谢越抬头,面前是一座高大的府邸。
一座精致而高大的府邸却建在这种狭窄不容通人的小巷子里,着实有点蹊跷。
刘阿斗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谢越别出声。
谢越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
刘阿斗这才走上了府邸前的台阶,他扣了扣门。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谁啊?”
“孙叔,是我,刘阿斗。”
“原来是阿斗啊。”门突然就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老态龙钟的人。
孙叔瞅了瞅刘阿斗又环视了一下谢越和沈闻洲。
“这两位是?”
刘阿斗说道:“这两位公子是来鬼市玩的。”
孙叔带着混浊的眼珠子一转。
有了上次的经验,谢越十分上道,直接抬手把腰间的荷包摘了下来,递给孙叔。
“麻烦您通融一下。”
这孙叔原就是个看大门的,可偏偏每次都得耍一下威风,谢越这一送,直接送到了他心里。
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孙叔也不在板着脸,眼睛里又像注入新生命一样,发着亮光。
“既然是阿斗带来的人,那就快进去吧。”
说着,孙叔直接就打开了门。
刘阿斗就带着谢越和沈闻洲往里走。
等到众人都进去了,孙叔再才又四处环顾了一番,关上了大门。
谢越进去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座宅子,只是用一个宅子的外形做掩护,里面都被掏空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一颗颗的大榕树。
刘阿斗这次快走了几步,直接走到第二颗榕树下面,然后像是写了什么胡乱倒腾了一阵。
那树后面的板砖居然都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