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方才那人应该是赶考的人吧?”
“是了,战乱年代,朝廷多松懈于考试的举行,底层百姓更是难再出贵子。”文颖惋惜道。
言毕大家也都没在说话。文颖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外边。
夕阳夹在两山之间,给群山蒙上了一层金,山下的湖面有几只鸟在掠来掠去,偶尔传来几声鸣叫,这天越来越暖了……
一行人回来后,萤火便走了,又只留下主仆二人。
“公主,后日您便要成亲了,今晚你且安心,余下的事务,交由奴婢来打理吧。”熙悦一边伺候文颖一边说道。
文颖顿了顿,看了看窗外淡淡道:“你也不要太劳累了,若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多叫几个人帮你。”
“好”
是夜
“她今日去了那些地方?”陈焌问道。
“回殿下,今日公主去了西街,多是买些吃食”,“回来时倒是顺手搭救了一个白面书生。”萤火答道。
陈焌听着,没觉得有何不妥,沉默片刻后,又说道:“后日的礼仪之事,你多看着,切莫生了事端”
“是”
月色裹着微风,卷进房里,碎得满地。熙悦连忙将关上窗户,掖了掖文颖的被子。
很快婚期就到了。
文颖起得很早,熙悦在一旁为她梳理着头发。镜中的女子微点红唇,高高挽起的长发戴着凤冠,顾盼生辉。
房外下人忙忙碌碌,到处洋溢着喜气。
太子成婚,天下皆知,百姓夹道欢呼,有幼童沿途追逐抛洒着花瓣。
望不见尽头的红锦地毯早已经铺好,一众的仕女,站在队伍经过的地方。,十里红妆,港城皆庆,这阵仗,不知让京城多少闺秀艳羡不已。
文颖被熙悦牵着上了喜轿,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等到了皇宫正门,才由熙悦又扶了下来。
那人早已等在这里。
他穿着一身大红直掇婚服,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陈焌走过来接过文颖,一步一步朝宫廷中走去。
夏国太子成婚是要祭祀以告先祖的。陈焌牵着她跪拜在祭坛上,宣告着誓言。不知有几分真心。
接过金册金印,礼成。韶乐之声不绝于耳,百官朝拜。
“恭贺太子太子妃大婚!”
之后便是一系列繁复缛节,不过文颖此时是新妇,正坐于东宫婚房里。熙悦和几个陪嫁丫鬟也在旁边候着。
头顶的云彩早已跑了几里地,夜色慢慢爬上了窗户,房里燃着红烛,烛焰抖动着身姿。
“太子妃娘娘,可还受得住?”熙悦在一旁问道。
文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答道:“行的,太子殿下怕是要回来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几人扶了扶身,便轻步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房门被再次推开。
“怎么没有伺候的人?”陈焌问道。
说着便朝着文颖走过来,他身上微微的酒气冲得文颖皱了皱眉,不过盖头遮掩着,也看不到。
“回殿下,臣妾方才叫她们出去了。”
陈焌这才走过来将盖头挑起,烛焰跳动的影子在两人脸上晃来晃去。
沉默了片刻,陈焌才开口道:“我们都是受家国所托,夏周两国结两姓之谊,你只管安分守己,本宫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就将桌上的合卺酒一口喝掉。
“你今晚好生休息,本宫就不打扰了”也没等文颖说什么,就走出了房门。
“是”尽管早已知道会这样,但文颖眼里还是不觉的闪过一丝落寞。
红烛越烧越短,滴下的蜡油在桌上结成块,夜空的月亮被黑云遮住,房里的烛光越来越暗……
文颖悠悠醒来:“现在是几时了”
“回娘娘,卯时初刻。”熙悦递来浸湿的帕子。
“昨晚的事,你和巫溪她们说说,切莫在旁的人面前说起,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娘娘心安,奴婢知晓了。”熙悦神色暗暗。
熙悦心有恼火,却又不得不闭口闭眼,属实堵得慌,悄声道:“想不通,娘娘这么好一个女子,太子怎么就不长眼呢。”
文颖无暇顾及熙悦说了什么,她现在在想一件事——“落红”。
想着想着,就拿起旁边的簪子朝小臂一划,白皙的皮肤瞬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天呐!娘娘这是干什么,我们看开一些,不就是冷落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熙悦一把夺过文颖手中的簪子。
文颖被逗笑了:“胡说什么呢,快找一方帕子来。”
熙悦一只手拿着簪子藏在背后,一只手挡在前面,像是要防止文颖上来抢簪子。转而谨慎说道:“奴婢拿来帕子,娘娘万不可再伤害自己了。”
熙悦将一方白帕子递过去。
接过帕子,文颖把帕子轻按在流血处,鲜红的血液浸湿了帕子,留下一块刺眼的痕迹。
“皇家女子初夜落红是要交由宫中那人的”,“我与殿下没有肌肤之亲,何来落红。”文颖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才刚说完,房门就被敲响了。“娘娘,太子殿下叫奴婢来传话。”
“进来吧。”
一小婢就低着头进来了。“太子妃娘娘安好,殿下说今日事务繁忙,怕是不能与娘娘一同进宫问安了”,“殿下还说晚些时候来宫中接娘娘。”
说完那婢女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这是殿下交给娘娘的。”
熙悦接过盒子放在文颖手边。
“退下吧。”
婢女退下后,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方帕子,帕子上有一抹猩红的血迹……
“唉,太子殿下怎这般不像话。”熙悦气鼓鼓 的说道。
“无妨,远嫁他乡,原就不求其他了。如此也好,只希望周国遇难之时,夏国能援助几分。”文颖悻笑道。
夏国宫廷富丽堂皇,一条笔直的宫路直通主殿,如花似玉的宫女满宫殿。
“太子妃,皇后娘娘在殿中了。”引路的宫女如是说着。
“儿臣给母后请安,”文颖跪拜在地上。
“起来吧”一道洋洋盈耳的声音传来。
文颖这才抬起头来,殿堂上卧躺着一个美妇人,约莫三十几岁,头上插着珠钗,端看样子便知价值千金,身上衣裳绣着象征皇后的凤凰,暗暗流动着光彩。
只见她半眯着眼睛,端详着文颖,随后开口道:“太子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回母后,殿下有要务在身,不能随同,便叫儿臣先行了。”
“太子怎的这般不知礼数了,探安竟叫新妇一人前来”,“回春,去,快去将太子殿下叫来,本宫倒是要看看他这礼仪学到哪去了。”皇后大声说着。
“母后莫要动怒,殿下身为太子,天下百姓自是要排到首位的”,“而且殿下已经叫人传话说晚些来接儿臣。”文颖劝阻道。
“你来,上前来,本宫好好看看你。”皇后招招手。
“真是个可人,以后要是太子欺负你,你告诉本宫,本宫定当为你讨回公道。”说着就拉起了文颖的手。
“多谢母后。”文颖作出乖顺模样。
两人又拉了些家常,便也就散了。
午间宫中少有来人。
引路宫女带着文颖出宫,才没走得一会,迎面就走来个男子。
“七殿下安”那引路的婢子突然开口。
只见那男子走到文颖一尺处,张口道:“想必你就是我那嫂嫂吧。”男子温柔的声音如同甘泉。
男子又自顾自的说起来:“太子是本王的皇兄,我排行第七,嫂嫂可像皇兄一般唤我七弟。”
“七殿下安,不曾想竟在这与殿下遇见”文颖露出一抹微笑。
“嫂嫂这是刚从母后那里出来吗?”
“是的,王爷如无其他事本宫得回东宫了,新婚刚过,宫中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呢。”
“这般啊,那我就不叨扰嫂嫂了。”说完向文颖拱了拱手就朝皇后宫中走去。
“娘娘,这七殿下…”
“回去再说。”
东宫
主仆二人走进房门,熙悦将门轻轻合上,走到文颖旁边。
“娘娘,奴婢怎么觉得皇后娘娘有些怪异呢?”熙悦小声问道。
“你说说怎么个怪法。”
“太子殿下失了礼数,本不是光彩的事,就算是为了给娘娘讨公道,也应是些私密事,像皇后娘娘这样大声嚷出去,生怕旁人不知似的,岂不是失了殿下和娘娘的面子。”
文颖笑笑:“还真是聪明了。”
只怕是连叫那婢女去找殿下也只是幌子,不日这事就会传了出去。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太子和皇后娘娘不是母子吗?”
“因为皇后不是太子殿下的亲生母亲,方才的七殿下才是她的亲子。”文颖答道。
“在周国时母后给的夏国密料提道,太子是前皇后诞下的第一子,只是在十五年前亡故”,“死因众说纷纭。”
“不过就现在来看,如今的皇后是继后,且对殿下有敌意,我们需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