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汉良他们已经顺路去了三家儿,一直在胡同儿里转,花的时间有些长,等他和陈明从北锣鼓巷南口出来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前面就是南锣。
舒汉良其实可以先回家等着的,不过他刚才一路上和季师傅聊得挺好。
这个人吧,四十出头儿的四级钳工,自己说自己天赋一般般,说他师傅易中海当年没少骂他笨,现在还真是卡在四级好多年了上不去。
许是后来到维修车间接触的设备多,还有机会在各车间串,季师傅在老厂区人际关系不是盖的,跟谁都有交情。
舒汉良也看出来了,季师傅看着面相憨厚不像是能说的,可实际是真能聊,天南地北侃大山,话头儿都能接得住。
工作经验丰富就不说了,他徒弟陈明偷偷跟舒汉良说,自己师父技能上占了一个字:万金油儿。
这可不是贬义,或者用另一个字:通吃!
舒汉良觉得回家也没事儿干,也不担心晚上的饭辙,书箱里还有俩花卷儿呢,就跟着季师傅去他家认了认门儿。
他想看看能不能拉个临时讲师。
季师傅家就在北锣鼓巷里面,也是个四合院儿,家里有媳妇儿带着一儿一女,一看就是本分人家儿。
再三婉言谢绝了季师傅热情的留饭,舒汉良才骑上自行车追前面先行的刘明。
三轮儿上还有2台良心炉,另一台的那哥们儿因为是坐公交回来的,约好了就在南锣巷子口等着,他家跟舒汉良隔了三条胡同儿。
仨人碰面正要走,早就确认了等他们那哥们是跟踪目标的张平带人冲了上来。
呼喝、警告、控制、束缚、搜身、缴获。
警察的动作干净利落。
张平第一时间上前查看缴获,摆弄几下略一思索,却没现场对嫌犯进行训问,只是让人先带回所里再说,同时留了不少人继续沿路盯防并注意和隔壁2个街道的联络员接触。
路北就属于安定门街道,既然他们所的人没从北锣追出来,就说明他们动作慢了,自己这边跨辖区上门儿排查不合适。
那辆挎子的车斗儿专座,让给了两门“迫击炮”,张平坐上挎子后座儿,亲自押送先走了。
那平板三轮儿就用来押运了嫌犯,走前嘱咐押运的同志们注意态度,路上不着急。
其实这会儿,张平等有经验的同志已经看出缴获的那俩玩意儿虽然还不知道确切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应该不是武器,狗屁的迫击炮!
把人拉回所里更多的是想控制影响,案子呢多半是误会,这几个人大概率都是他们所辖区的,别等会儿被要求送到隔壁所审讯再受了罪,以后跟他们街道、他们所找后账。
张平回到办公室时,正听见他的顶头上司迟志宽接隔壁派出所所长米丰收的电话。
“什么?交代说是烧柴火的炉子?确认吗?”
……
“还不能确认每个都是炉子是吧?有几个我们管片儿的?那我安排全部都排查一下。”
……
“等我记一下~~~,领头儿的一个叫~季春起,住址是……,嗯,通知安定门所去上门了?好,还有一个年轻的舒老师,应该住南锣,好,我问一下。”
看迟所放下电话,张平直接汇报。
“所长,在南锣北口儿抓了3个,现场没多问,人马上就能到,缴获的东西我带回来了,您先过来看看?”
迟志宽和张平来到院子里,借着院子里照明和手电筒,把缴获的“炮击炮”仔细检查了一遍。
其实只看一眼,迟志宽就知道大概其是乌龙了。
张平没打过仗,只能判断不是制式武器,不是迫击炮,至于能不能当武器用,就二乎了,所以赶紧拉回来找明白人确认一下。
迟志宽可是在半岛跟联军干过的,见识广,指关节当当一敲,铁的,地下开口儿漏风,这就绝对不是武器。
回到自己办公室,迟志宽把帽子摔在办公桌上, “都他娘的什么事儿啊?”
张平把续好水的搪瓷缸子递过去,“应该就是一误会呗,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是搅了你晚上什么好事儿吧?”
迟志宽摆摆手,“不是因为这个!”
“是米所那边说什么了?”
“他们那边抓了7个,刚打电话也是发现了问题不对,正找辙呢。”迟志宽鼻子哼了一声。
看张平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迟志宽解释起来。
“你不知道,我刚到所里,分局就来电话了,让东直门、安定门和我们所都配合米丰收他们的行动,人和缴获都要先送到北新桥去。这不是搞大了吗,我多问了一句,案子说得这么邪乎,分局直接接手呗,你猜怎么着?治安徐副大队晚上就在北新桥那边跟米所吃饭,已经让大队值班的都去帮忙了。”
这一说,张平就懂了。
东城分局其实就在交道口派出所辖区内,按说他们所得能到分局的资源和支持力度都是最大的,可最近在治安管理这条线上最近有点儿偏了。
分局治安大队长马上要退休了,徐、寇两个副大队资历都差一点儿,传出来的消息都说是北新桥米丰收要调过去任正职,而徐副大队要先到北新桥所长位置上历练几年。
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儿了。
“那咱们是送去还是先审审?”
“先审审,注意态度。我再打几个电话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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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汉良3人被带到交道口派出所时已经过7点了。
刚才一大群警察冲上来给他们上手段的时候,他可是吓得够呛,虽然提前就察觉到了不对,身体本能地想闪避,可是又马上发现来人是一群警察,手里还有武器,当时就不敢动了,脑子里飞快地分析情况,懵了好一阵子。
一来是两辈子没犯过案,对国家暴力机关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二来是怕自己的罡气防护暴露了,引来更大的麻烦,这玩意儿他还控制不了。
幸好警察同志是用枪指着他,然后正面给他上的铐子。要是过来就把他掀翻在地,让他受了伤害,那就不好说了。
就像陈明和另外那个工人师傅,都是粗麻绳儿背绑的。
至于为什么被区别对待了,估计有很大可能警察同志凭观察就认为舒汉良是主犯,谁让他的一身儿工作服最干净,还单独骑着自行车呢。
舒汉良是懵了一阵儿,陈明和另外那哥们儿就直接吓傻了,路上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的话,全靠舒汉良一路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