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宇宙中一片片星云初觉似乎近在眼前已窥全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细节。
只有远方那无垠之处有一小股的气流源源不断而来,颇为亮眼,注入小宇宙边缘角落的一小片星云之中,就像极细的微风试图吹动一架大风车儿。
舒汉良的注意力完全被那片星云吸引,参照对比着其他星云,不知观察多久,脑海里又转了多少思绪,他才确定那星云在开始缓缓转动,且随着那气流灌入,星云的转动从滞涩到流畅,逐渐平稳在一个速度上。
这时,那星云在舒汉良眼中逐渐放大,像极了上辈子在电脑上放大看矢量地图,只见那星云之中还有小星云,小星云之中又逐渐显露出无数星系。
灌入气流的粗细仿佛不能用星云星系的大小来参照,始终还是那么亮白耀眼的一股,就像是不管地图如何缩放,鼠标指针还是那么大。
随着星图放大展开,气流的去向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只看到那熟悉的悬臂,舒汉良就肯定了它的目标就是银河系。
果然,星图最终显现出了熟悉的水蓝星球。
同一时刻,已经成为背景的小宇宙中似有有五色光华一闪,舒汉良顿时目现迷离,冥冥中却感到一丝明悟,仿佛眼前的一切有神明点拨,又似乎只是自己瞎猜,一切皆为虚幻。
其实,这小宇宙的演化确实只是舒汉良心中所想,是限于他自身的学识、信仰和执念,由自身和天道沟通而形成的一种玄而又玄之法,显而成相。
相有相无全凭自身机缘眼界,相生相灭必尊天道意志。
所谓法无常形,形无常相。
你观此法时,相为宇宙万物;他观此法时,相或为一草一木一尊者。
观万物必博于观一草,观一草必精于观万物。
舒汉良得观此法确实为穿越者福利,他上辈子横死,天人二魂和七魄早已消弭,地魂因不全致地府不收,在原界游荡。
恰逢原身在学校发生意外而致弥留时,地魂因失觉离体,天魂因阳气未消、人魂因肉身未亡均未消散。
被原身地魂裹挟的那一丝异魂乘机招羁绊残魂跨界而来,那羁绊之魂破此界受天道降三灾九雷之劫而不灭,顺利合魂入主原身,立时安二魂抚七魄,就此还阳,而原身之地魂则惨兮兮归地府而去。
舒汉良穿越成功后,魂魄却因沾染了九天风雷,颇有灵异之处,莫名地为他自动打通下丹田的呼吸吐纳之门。
下丹田炼精化炁,能滋养后天肉身根骨,如此可保他一世康健,如无意外他至少百病不生、长命百岁。
如无意外当然是出了意外,要知道四九城儿本身就是汇集国运龙气之地,舒汉良师范毕业后在老舒同志的新家养病恢复,南长街那小院儿的位置在紫禁城和海子行宫之间。
咱们前文说了,南北长街西边是新国家最核心的大院儿,东边是近几百年来封建王朝最核心的大院儿,都没有之一。小院儿所在的西华门大街就是连接两个核心最近的通道,那地方风水玄妙,此为大机缘。
几十年的国运动荡,使紫禁城风水由阳转至阴,海子行宫由阴转至阳,阴阳交泰机缘巧合之下,舒汉良这天地间唯一的异数又偏偏在不停地呼唤金手指,合“恒有欲以观其徼”之道,总之玄之又玄,终得一窥众妙之门。
之后舒汉良自以为是地练气通窍,狗屁不通却频遇机缘,就没遇见练气士必经的修炼门槛儿,顺利的不像话。
那日在紫禁城午门前,正是离火镇阴煞之地,他借晨曦一缕突破中丹田练炁化神;
今日他神思不属、心绪乱飞,又因他用棉帘封闭回风,断了房中最后一股阴煞之气的来路,他那倒座儿房本就在巽宫生气大吉之位,子时气机转换,此时若有练气传承之法,他必能突破紫府上丹田达到炼神返虚之境。
参悟至此,舒汉良喜中有忧,心思更加纷乱,正不知如何是好,忽一念从众多杂念中升起,仿佛有煌煌之言说他向道之心不坚,今世机缘已尽。
舒汉良顿时心生惶恐,正试图收摄心神,身体却猛然一震,缓过神来只觉浑身舒泰,五感敏锐无比。
四处一看,屋内暗黑却能清晰看到家具,侧耳一听,细微的簌簌声应该是有野猫在房顶窜过。
披上棉袄盘膝在床上,舒汉良回想刚刚参悟的记忆,总觉似是而非,似梦似幻,但观想紫府上丹田时有一种奇特的愉悦感让他流连。
平缓了呼吸,他赶紧再次凝神观想,却不见之前的小宇宙,星云星系也全部隐匿无踪,紫府内空空荡荡,似幻似真,好似有界、又似无形,暂时不知有什么变化。
观想不到小宇宙,也没见到星云星系,舒汉良感觉已经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心情相当郁闷。
不信邪地变换姿势重复调息吐纳凝神,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一会儿仰躺一会儿侧卧,一会儿单盘一会儿双盘,却无论如何都没能再次感受那份愉悦,顿时失落异常。
舒汉良的紫府如此变化,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他没有高人引路,未得修行之法。
再则,他上辈子接触信息太多,世事洞明反致思绪繁杂,人情练达消磨了定力恒心,不合方外之人一心向道的心境。
在炼神返虚的关键时刻,他犹在胡思乱想,心境乱了,终于功亏一篑。
雍和宫和白云观的两位高功大德,当日如能算到此时,也不至于一圆寂一出走了,定是暗呼侥幸:
那天外异数无缘仙路,这一世只能凭些许小术在红尘中打滚儿,必不会有碍他们的道统,更不至乱了乾坤。
那就,随他去吧!
舒汉良观想良久,只感觉紫府似乎正在收缩,渐渐从无形到有形,不明所以。
越思越想越焦虑越无奈,他只能确定自己身体各处都没有异样。
忽然一股困意袭来,舒汉良刚刚换个姿势躺好 ,马上就睡了过去,只是梦里仿佛演绎了一部仙侠动画。
在梦中,一个仙风道骨身穿五色道袍的白胡子老头儿,带着两个童子站在云端,在山路上拦住一僧一马三兽,远处山腰处隐隐有霞光万道冲天,瑞气千条罩地。
对峙双方没说几句话不投机,云端的老头儿挥手用道袍大袖一卷,五个生灵就被收入其中。
那是,五庄观镇元大仙的袖里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