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爵的问题下,商人涨红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紧张地查看周围环境,开始向最近的出口跑去。
“抓住他!”
“别让他逃走!”
一群人追逐商人,但要捉拿拼命逃跑的罪犯并不容易。
突然,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那个男人。
是阿尔方索王子抓住了那个波尔托商人。
比大多数同龄人都高大的阿尔方索,体育能力出众。当看到尼克雕像倒下时,他带着贵族妇女们从宾客席的右侧逃离。注意到商人跑向右边的门时,他迅速扑倒商人,将他按在地上。
阿尔方索绑起商人的手,向下属喊道:“逮捕这个男人,把他关进王宫监狱!”
“是,殿下!”
“另外,鉴定其他艺术品的真伪。若是赝品,取消交易。若属实,确保付款给原主人!”
“是,殿下!”
齐博家的府邸陷入一片混乱。伪造的大理石雕像嵌在大厅中央的木地板里。王宫的治安官忙着在府邸里到处跑,讯问商人的同伙以及齐博侯爵夫妇。
圣卡洛的贵族们吵吵嚷嚷地谈论今天的事件。“红衣主教的二小姐再次化险为夷。这是继阿塞雷托的使徒事件之后的第二次!”
“一个15岁的女孩真的能达到如此知识和智慧的高度吗?”
“她精通神学、艺术、历史等各门学问......如果她的知识不是通过学习获得的呢?也许她有一双能识破真相的特殊眼睛?”
阿丽亚德涅开始被称为“真理之眼”。
与此同时,“真理之眼”正和她过去与今生中最荒谬古怪的男人在齐博家府邸的后院里争吵。
“德科莫伯爵,您到底在想什么?”她问道。
阿丽亚德涅故意使用他的头衔而不是“席萨雷伯爵”。根据社交礼仪,习惯上在称呼某人时,姓氏应该在头衔之后,但是在称呼席萨雷或他母亲鲁比娜伯爵夫人时,圣卡洛没有人遵守这个原则。
在头衔之后说出某人的姓氏,是对他们家族的一种尊重。但是,圣卡洛上流社会几乎所有顶级贵族都隐约知道,席萨雷的父亲——已故的德科莫伯爵——其实只是一个纸面人物。因此,只称呼席萨雷为“德科莫伯爵”会被理解为在嘲讽他的血统有缺陷。
尽管如此,阿丽亚德涅还是怒不可遏。“您撒谎,我为您善后。”
席萨雷只是耸耸肩。“别这样,小姐。最后一切都进展良好。”
“我不记得和您成为朋友!请使用敬语!我是红衣主教的女儿!”
“哎呀。”席萨雷用手指按阿丽亚德涅的前额,“你甚至还没有出道。这意味着你还是小孩,小孩不能要求成年人使用敬语。”
他上下打量阿丽亚德涅,然后补充道:“看看你,穿着孩子气的黄裙。你看起来像小黄鸡。”
阿丽亚德涅气得浑身发抖。
席萨雷继续逗她:“等你变成真正的淑女,我就用敬语。”
“我再也不会与一个如您这般不负责任的男人交谈了!”
终于,席萨雷开始为自己辩护。“嘿,我没你想的那么不负责任。我不是一时兴起就乱说的。”他说,“我已经知道真正的文森佐·德尔加托的尸体在提维烈河里漂浮。”
事实上,他的调查更为彻底。他知道更多信息,但并不打算都告诉阿丽亚德涅。
“那您本该自己站出来!为什么推给我?!”她质问。
“你知道我的处境,不是吗?”席萨雷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衬托他英俊的面孔,使他看起来更有魅力。“我是国王的私生子,被抛弃的儿子。如果任何人认为我觊觎权力,我就完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我不能因为认为某人可疑,就行使行政或军事权力展开调查。”
“那您为什么不就这样待着呢?!”
“嘿,最后一切都进展良好。我们是一个很棒的团队,不是吗?暗中进行调查并做好准备的伯爵,以及揭穿阴谋、揭发罪犯的教士女儿!这终究不是你第一次发现阴谋的,不是吗?”
阿丽亚德涅在前世见过席萨雷几次狡猾的求援。当他对自己很满意时,他偶尔会在阿丽亚德涅面前这样举止。大多数时候,他这样做是为了操纵和哄骗某人给他自己想要的东西。其中包括邻国的公主、大使,还有伊莎贝拉。
过去,阿丽亚德涅经常举办茶会,席萨雷总是热情款待伊莎贝拉。他经常用友好无害的玩笑逗那时已为寡妇的伊莎贝拉。当时,阿丽亚德涅天真地认为席萨雷亲切对待伊莎贝拉是出于对她的尊重。
当席萨雷想讨好某人时,他相当有魅力。看到他这样对她,感觉很奇怪。事实上,看到席萨雷在前世对她那么凄惨后,现在试图讨好她,阿丽亚德涅感到一种小小的报复快感。
但是她必须记住,是席萨雷让她死的。由于某些她还不明白的原因,她在死后回到了过去。如果她因为他待她好而再次爱上前未婚夫——那一切就都毫无意义了。
尽管如此,席萨雷很有魅力,看到他试图哄她还是让她感到满意。
但是她永远都不想让他重新进入她的生活。
“您只是个卑鄙小人,把责任推给一个连出道都还没做的陌生小女孩。别再到处说我们是团队,就算开玩笑也不行。我宁死也不想与您扯上任何关系。”
“我没你想的那么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一个骗子从我心爱的弟弟那里骗走2000杜卡托。我这么做是出于......友谊?兄弟之爱?勇气?或者类似的东西。”
“哈。”阿丽亚德涅转身离去,认为与他再谈毫无意义。
她刚一转身,席萨雷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他说,“我今天是专程来见你的。我不得不费很大劲才溜进来,因为齐博家没有给我寄请柬。我们再聊一会儿。”
阿丽亚德涅推开他,抽回手腕。她没说话,但脸上流露出厌恶。席萨雷看到她的反应,举起两只手投降。她脸上的变化非常细微——太细微,普通男人注意不到,但席萨雷擅长捕捉这种信号。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无礼的行为。这样抓住淑女的手腕是错误的。我是位绅士,你不必戒备。我的意图很简单。”席萨雷看着阿丽亚德涅,话语中仿佛对她提出了一个非常吸引人的交易,“让我们来交易吧。”
“我没有什么好和您交易的。”
“不要太过无情。听我说完。”席萨雷以友好的方式贴近阿丽亚德涅的上身。风吹来,他喜欢的香水——融合了玫瑰、乳香和檀香调子——挠着她的鼻子。
在她前世,席萨雷总是这样靠近她,然后带她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他总能瓦解她的防线,因为每次她握住他的手,他都带她开始一次奇妙的冒险。她从不必考虑后果。
席萨雷张口道:“你为何不把深蓝之心卖给我?我会慷慨付款的。”
“......哦。”阿丽亚德涅感到心口一阵刺痛。我在期待什么?疼痛过去后,她的脸羞红了。紧接着,她感到难以名状的、熊熊的怒火。
“你听说过林维尔天鹅吗?这是一枚钻石。它是我最珍贵的宝石之一。”
阿丽亚德涅非常熟悉林维尔天鹅。这是一枚镶有珍珠和一粒15克拉梨形切割钻石的胸针,该钻石极其纯净透亮。席萨雷13岁那年,莱奥三世国王送给他一座位于圣卡洛的庄园。这枚胸针是与庄园一起赠送的藏品的一部分。
这枚胸针也被称为送给此生挚爱的宝石。
在她前世,阿丽亚德涅极想拥有林维尔天鹅。不仅仅因为它价值不菲。阿丽亚德涅一直对席萨雷的感情都很不确定,她认为拥有这枚宝石会证明他的心属于她。
在订婚期间,席萨雷从未送给她这件宝石。当她要求这成为他们的结婚礼物时,他欣然同意,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她永远不会真正得到这件宝石。
“以深蓝之心交换,我会把林维尔天鹅送给你,还有6000杜卡托和其他几件珠宝。”
但是现在,席萨雷要把林维尔天鹅送给阿丽亚德涅,而她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在今生,阿丽亚德涅没有把青春年华献给他,也没有与他一起犯下谋杀。她没有为他冒生命危险,也没有替他受过伤。
在今生,阿丽亚德涅只是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现在,她即将毫不费力地获得林维尔天鹅,而在过去,她曾在多年对席萨雷的热情奉献下都未能得到它。
但是席萨雷并不是无偿给她林维尔天鹅。他想用它来换取深蓝之心。和前世一样,阿丽亚德涅·德马瑞对席萨雷是一个有用的棋子,但她永远不能成为应该代表他此生挚爱的宝石的拥有者。
阿丽亚德涅苦笑。她满腔怒火,但能做的只有笑。“德科莫伯爵,您没我想象中的聪明。”
“什么?”
你失去了一个无条件热爱你的人。这是一个您还没有意识到的重大损失。阿丽亚德涅吞下了这番话。如果她说出真实想法,他会认为她疯了。
“您侮辱国王,称自己为被抛弃的私生子。这我可以不予追究——我也是私生女。在这方面,我们都无法要求荣耀。”她说,攻击他最薄弱的点,“您被排除在所有政治和军事事务之外,是因为您部分继承了陛下的皇室血统。您必须依靠陛下的仁慈来维持您悲哀的生活。您不应更加谨言慎行,避免惹恼陛下吗?”
意料之外的侮辱让席萨雷似乎措手不及。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曾以这种方式回应过他友好迷人的态度。
“您认真地认为陛下把深蓝之心赐给我是为了让我可以随心所欲地交易掉吗?您认为那样会取悦陛下吗?”
“什么?”
“您认为以丰厚的价格卖给加利卡王国或波尔托共和国会取悦陛下吗?”阿丽亚德涅尖锐地反驳道:“陛下托付深蓝之心给我。我只是它的保管人,不是拥有者。这不是您可以从我这里买走的东西。”
到目前为止,她都在陈述事实,但现在她开始利用对他的怨恨。
“看到陛下的儿子恳求我卖出深蓝之心令我心碎,因为即使是我,也能洞察陛下的真意。您太贪婪了——您似乎分辨不出什么是错误,什么是邪恶,什么您必须拥有,什么您绝不能觊觎。我希望您早日醒悟。”
在我们的前世,你无法分辨你必须拥有的女人。相反,你觊觎了你不该拥有的女人。我看你根本没变。你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这次,你用珠宝来达目的。
阿丽亚德涅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离开。她已经陪伴席萨雷14年了。虽然她从未完全懂透他,但她已经了解他的行为模式。她知道席萨雷会暴怒失控,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你给我住手!”
果然,当阿丽亚德涅转身离去时,席萨雷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尽全力甩开他,但他纹丝不动。与之前不同,他似乎真的很生气。
在他无情有力的抓握下,她的手腕疼痛不已。“放开我!”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跟在阿丽亚德涅尖锐的呼喊后面,“放开她,德科莫伯爵。”
在圣卡洛,只有两个人有权利毫不担心后果地称呼席萨雷为“德科莫伯爵”。
其中一个是阿尔方索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