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予看他眼神幽怨,不由得轻声哄道:“别不开心,季大人与孟二郎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季年问。
傅明予咬咬唇,“自然是处处都不一样的。”
季年不依不饶,“哪里不一样?”
傅明予被他问得又红了脸,“你是心仪之人,他只是朋友的兄长。”
因为孟家一直对她抱有最大的善意,未曾伤害过她分毫,所以她无法做到像对待林肃州那般对待他,也因为在意朋友,所以不想让朋友的兄长太过难堪,仅此而已。
季年自然也懂她,见傅明予红着脸说着心仪他的话,他的眼里便有了笑,只想哄着她说更多,“嗯,还有呢?”
“还有,”傅明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有了得意之色,知他在得寸进尺,于是揶揄道:“季大人是酸的。”
季年失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也甜的,予儿可要尝尝?”
“孟浪......”
季年一脸讨赏的表情看着她,“昨日听岳母大人说想快点将你嫁与我,好与岳丈大人再去扬州,所以我今日一早便去提亲了,予儿难道不要赏我,给我点鼓励?”
“这,这么快?”傅明予以为他是故意气孟禀书,所以才说出已经提亲的话,没成想竟是真的。
“太慢了,我倒希望今日不是提亲,而是成亲。”季年心里盘算着,待拿到傅明予真正的八字,便去请钦天监挑个最近的好日子。
“不急,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傅明予道,她还想开很多间绣铺,多培养些绣娘,多做些好的绣品。
季年急了,“成了亲也一样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说过,予儿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在我这,是妇唱夫随。”
傅明予心中感慨万千,总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好得不真实,“季大人,你对我真好......”
“那予儿以身相许便好。”季年立刻说道。
“......就是太心急,”傅明予扶额说道,“走吧,街鼓响了。”
进了晋昌坊,季年提议下马车走着回去,“怎么感觉没一会儿便要到了。”
傅明予笑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我只想回有你的家。”如今府中都是粗糙老爷儿们,以往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有了她,季年便觉得那季府不待也罢,要不是不合礼数,他恨不得打包铺盖住在傅家,时时看到她才好。
“嗳,季大人和予姐儿回来啦。”一个街坊见了,笑着打招呼道。
“季大人和傅小娘子郎才女貌,恭喜二位了。”
“二位好般配,恭喜恭喜。”
一人出了声,其他邻居纷纷寻了过来,热情地跟他们说着好话。
傅明予以往早出晚归,很少与邻居们碰头,见到了也只是点头致意,这些邻居少有像今日这般热情相待的。
想来大家的热情都是冲着自己身边的季年来的,傅明予只好一边应对着,一边想着往后不能这样与他步行回家了。
这些街坊大多都是商户,他们以往见傅家安分守己,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又接连守孝,商家忌讳多,是以他们大多只与他们保持着友好却不亲近的距离。
谁曾想傅家女却是个有大造化的,二十岁又被退过亲的商户之女还能入得金吾卫上将军的眼。
他们早上还以为顶多是个富商来求亲,未曾想竟是季大人亲自带着礼部尚书家的老祖宗上门,这抬举傅家的举动,叫周围的邻居无不羡慕嫉妒得红了眼。
早上还与邻里叫嚣着季年是个鳏夫的蔡氏,此时脸色悻悻地,见傅明予和季年走近了,才换上了笑脸,说着恭维的话。
待季年与傅明予进了傅家,蔡氏才瞪了眼香芩,“早叫你跟着她学刺绣,你呢,刺绣没学到,退堂鼓打得倒好!”
“若是你好好跟着她,嫁不了上将军,你嫁个中郎将都好啊,我以前真是太纵着你了,才叫你拈轻怕重,半分苦也吃不得。”
“你瞧瞧她这运道,如今整个晋昌坊都要看傅家的脸色了,连坊正都对他们客气三分,你什么时候也能叫你老子娘如此威风威风?”
蔡氏一直对着香芩碎碎念,香芩气不过,脚一跺,“娘,你别总是拿我与傅娘子比,人家长成那样,都是她爹娘的功劳,我这样的,也是爹娘的功劳!”
蔡氏听了,正想破口大骂,香芩却一转眼便跑得不见了人影,只留蔡氏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都涨红了。
此刻的永宁坊孟家,只见几个小厮半扶半扛着喝得醉醺醺的孟禀书,想趁着主母孟万氏不注意,偷偷将自己主子扛回院子。
“站住,怎么喝成这样?”他们一进门便已得了消息的孟万氏等在中庭,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让你们看好他,这才多少日子,怎的又这般了?”
“娘,阿娘,”孟禀书见了孟万氏,大着舌头说道,“娘,我想要明予妹妹,我真的想要明予妹妹。”
“好好好,”孟万氏见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气,“不过是个小娘子,值当你喝成这样跟娘闹,不是都答应你了吗,等她们回长安,娘上门替你求娶便是。”
“求不来了,娘,求不来,她不要我。”孟禀书说着打了个酒嗝,便又弯腰吐了起来,边吐还边嚎,“她不要我,呕,她要成亲了......”
“什么意思?”孟万氏不解,指着孟禀书的贴身小厮问:“你来说,今日你们郎君干嘛去了?”
“回夫人,今日郎君去了傅家珠绣铺,见到了傅小娘子,”小厮口齿伶俐地回道,“我们候在外面,后来郎君失魂落魄地出来,叫我们去查一个叫季行之的金吾卫上将军,这才知道,傅家小娘子要与那位季将军成亲了,郎君心里头不开心,所以才喝多了。”
“什么?你说的可当真?”孟万氏吃惊地道。
小厮回道:“千真万确,小的们去查了,那位季大人确实今日一早上门提亲了,媒人请的还是礼部尚书家的老祖宗。”
“坏菜了,”孟万氏看着醉死过去的孟禀书,喃喃道,“我是不是拖得太久了?”
“那季大人如何认识傅家小娘子?又怎么这么快便上门提亲了?”孟万氏又问道。
“具体的小的们也没查到,只知道季大人对傅小娘子很是看重,如今晋昌坊都在传,那提亲的礼都赶得上下定的礼了。”
孟万氏心里拔凉拔凉的,她一直以为自家儿子是傅明予最好的选择,所以孟禀书让她去提亲的时候,她并不急着张罗,如今好白菜真的被别人拱走了,自家心心念念着那颗白菜的猪却扑了空。
造化弄人,有缘无分,阴差阳错......孟万氏一时间只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