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在开学前一周举行,方歌给宋子和江棠也发了请帖,还替他们安排了台下比较安静的地方单独开一桌。
两个人到的时候席松已经坐着了,江棠向他挥挥手,他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点点头。
“他现在心情不好,我坐这边吧。”宋子拉了江棠,自己坐在两个人中间,桌上摆着几个甜品,她拿了一个江棠喜欢的塞进她怀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宋子凑近了点,压低声音问席松。
“前两天,他哥哥来把他带走的,然后给了我这个。”
他的手里是一张请帖,手摸上去有明显的凹凸感,看着就价值不菲,烫金的包装上印着银色的字体。纸张看着有点皱,像是被揉成一团又被小心翼翼展开了。宋子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席松,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现在的处境根本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不管劝慰什么都带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居高临下感。
后台的方歌穿着西装,坐在候场的沙发上,孟姣穿着华美的婚纱,焦虑地在他面前来回踱步。
“姣姣,你晃的我头都晕了。”方歌有些无奈地笑笑,伸手把她拉住。
“你还笑,我跟你讲我前两天都快焦虑的睡不着觉了。”孟姣顺势坐在他身边,明艳大气的眉眼不满地皱巴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家老头真的太过分了,他居然把我锁在家里,还没收了我的手机和平板。”
“没什么好焦虑的。”方歌替她理了理婚纱,脸上的笑意淡淡的,不达眼底,“毕竟我们也没能力改变什么。”
“喂,你不会真打算跟我绑定一辈子吧,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先按他们想要的做吧,别和任何人说我们没有感情。”方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姣,“至于联姻,我会帮方笙从父亲手里拿到掌权人的权势,尽可能脱离对父亲的掌控。我会和父亲提出和你一起去国外,暗中替方笙扩大他的资产和股份,只要他成为新一任董事长,就不需要我们联姻了。”
门被打开来,有侍者来请他们入场。
方歌微笑着向她弯腰,执起孟姣的手在唇边轻吻:“而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像一对合格的恋人,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孟小公主。”
舞台的灯光亮起来,席松终于抬头看了过去。台上的两位挽着手,方歌穿着洁白的西服,衣摆上镶着碎钻,胸前是一枚水晶玫瑰的胸针,和右耳上璀璨的耳钉相衬,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照耀得整个人都发着光。
他的视线追随着台上的少年,雾蓝色的眼睛里是方歌的倒影,好像从很早以前,席松的眼里就只有他了。他会为了关于方歌的一句话撇下所有的事情赶到他面前,也会因为他说需要自己的帮助,放弃了自己安逸的生活,担任了副主席,每天乐此不疲地帮他收拾烂摊子。但此时此刻看见他身边的女孩,席松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爱而不得。
他突然就开始恨自己的无力,为什么永远都坐在台下,为什么永远都只能仰望着方歌。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但却感觉不到疼。宋子感觉到席松情绪的不对劲,伸手掰开了他的拳头,小声地提醒他。
“别在这里冲动,席松。”
舞台被铃兰花包裹着,两边是漂亮的淡金色的帷幕,整个礼堂被布置的像教堂一般庄严华丽,宏伟的门廊和拱顶,尽头的彩色琉璃窗上雕刻着一只衔着铃兰花的信鸽。
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眼里,这就是一场豪门之间的订婚宴。方承旭为了借此给公司造势,邀请来了不少名流权贵,不乏商界的大佬,政界的权贵和娱乐圈的顶流明星。他小声吩咐方笙,去和在场的各位都打招呼敬酒,转而又面带微笑地看着台上的方歌,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的恭维,时不时还和蔚澜耳语几句。
司仪开场白说完,方歌微笑着从花童手里接过戒指盒子,打开后单手执起,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垂下一只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方歌的中指交叠在食指上,抬头看向孟姣:“姣姣,我承诺会永远爱你守护你,对你不离不弃,你愿意嫁给我吗?”
孟姣单手捂嘴,感动地落下泪来:“我愿意,我愿意的。”
仪式结束两个人就要回去换敬酒服了,方歌笑着靠在门上,伸手露出中指上的戒指问孟姣:“你做手势了吗?”
“做了,我看见你也做了。”孟姣坐在沙发上换鞋,抬头问他,“你不换衣服?”
“我哥会替我敬酒的。”
他说完这句话,走到了琉璃窗边,这里可以居高临下地看清楚整个会场,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那个熟悉的人身上。孟姣看他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就自顾自换了衣服,推门离开。
方歌没动,他的手隔着窗户点上那个人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是有一块木头怼在胸口,一下一下用蛮力捶进心里,痛的他喘不上气来。方歌靠在窗户上深呼吸,不经意间和下面的席松对上了视线,他看见席松站了起来,朝着这边走上来。
“先生!这边不能进。”
“没事,让他进来。”
有侍者想拦住席松,但方歌站起身阻止了他的动作,并在席松进来了以后关上了房间的门。
席松看了一眼方歌白色的西装,视线定格在他脸上:“我记得你最讨厌白色了。”
“人总是有不得已的地方,不是吗?”方歌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眉头紧皱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那你就这样接受了这些安排吗?这是不合理的,你是个人不是个商品,怎么可以为了利益随随便便的就拿自己的婚约做交易,你疯了吗方歌?”
“我没疯,可那天你也看见了,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我逃到哪里,父亲都迟早会找到我,他最讨厌的就是我脱离他的掌控了,你知道上次我被抓回去的后果吗你就在这说风凉话!”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的!你不是最想要自由了吗?”
“但你看看我现在!我是因为不想吗?”方歌整个人都因为吼声而颤抖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席松试图伸手去拉他,却被他指节上的戒指硌了一下。
“我心甘情愿,席松。你没必要觉得我可怜或者是什么,因为我生来就是要为方家提供利益的。”
方歌咬了咬牙,即使他已经有办法,也不想把席松卷进这件事里,不管最后是否能成功解除婚约,这不是他该淌的混水。所以方歌从席松手里抽出了手:“别勉强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