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晚,似乎就是一晚,接昭梓进宫的公公很早便候在了公主府门口,只等昭梓出门便将其接进宫。
封后大典将会在三个月后举行,本来顾阎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奈何钦天监说最近几个月都没有黄道吉日,这已经是最快的日子。
顾阎根本不在乎是否是黄道吉日,但…若吉日便能讨个好寓意,等又何妨。
太后也被接进了宫中,太后依旧是太后,此举目的更深层次意义是为了牵制住昭梓。
只有将她的软肋牢牢握在手心,自己才能够安心。
昭梓站在屋内看着门口渐渐飘进来的雪,这是昭国今年第一场雪,可惜,不能和他一起看了。
也不知道他身子受不受得住,这么冷的天。
“景允烨,你怎么安排的,把他送回景国?”
煞风景的顾阎走进了殿中。
昭梓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一起去看雪?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谁跟你是第一年,把我困在这有意思吗?我就想不通了,自古成王败寇,你杀了我我倒是还能理解,让我为后?就不怕我再抢回来?”
顾阎仿佛很开心昭梓能和他说这么多话,轻笑出了声。
“无所谓。”
“有病。”
而另一边的景允烨被成功的带出了城,原本不愿去争,去抢,可现在不得不去,为了所爱之人。
顾阎根本没有派人去拦截他,所以一路上很顺利的便来到了昭国边境。
乔装打扮混进了城,再多加辗转终于来到了景都。
如果他猜的没错,当时在破庙中的八成是他外祖那边的人,当年母族势微,但如今已经是景国大家族了。
暂时先在景都某个客栈落了脚,他最近胸口隐隐作痛,想来怕是毒素压不住了。
他清楚的知道昭朔给他下了毒,并且他完全可以不吃下那些东西,只是当时对活着没什么信念,想着死了便能够解脱了。
若是知道之后会遇到昭梓,会等来救赎,他会想活久一点。
就在当晚,景允烨穿着一身黑色大氅在深夜里敲响了景国云家的大门。
“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房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后,景允烨声音低哑的说道:“告诉你们家主,五皇子求见。”
一句话彻底让其清醒起来,慌慌张张的前去通报了。
景允烨随后便被带进了书房,他掀开帽子后,道了声:“外祖。”
“好好好,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你,你和你母妃长的真像啊...你这次回来是想...”
“在昭国,劝我回来的人是您派去的吧。”
“是我,既然如此,那就不兜圈子了,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那个想法,如果有,外祖可以全力支持你。今昔不比当年,当年外祖没能力,而如今,不一样了。”
“若换成如今...母妃也不会惨死...我也不会被送去昭国。外祖,我想要那个位置,求您帮我!”
“好!这段时间我先活动一下各个大臣,你先准备准备,外祖会秘密安排你见你父皇一次。”
“外祖,要快。”没时间了。
交谈结束,景允烨披上大氅离开了。
而负责给他开门的门房也被秘密处决了。之后景允烨若是想来的话,在后门敲响三次,会有专门的人带他进来,这些云家主都给他安排好了。
很快,景允烨就被悄摸的安排进了宫,他穿着内侍服,望着这个记忆中模糊的地方,稍微有印象的是母妃带着他玩耍,但是快乐的光景很短,很快,母妃就遭人陷害,惨死在了宫中,自己也被记名在了继后名下。
再然后,就是景国战败,要送一人前往昭国为质,继后是断然不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三皇子送去的,便向父皇主动举荐了自己。
记得父皇也曾犹豫过,但还是坚定的将自己送上了马车,记得那一天,没有任何人来送自己。
思绪渐渐回笼,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回禀公公,这是今日份送来的汤药。”
御前公公扎了扎针,测了下没毒。
“进去吧。”
自从景王病重后,每日都需要靠汤药来吊着,人已经在病床上下不来地了,朝政都是由三皇子把持着。
景允烨端着汤药进了景王的寝宫,寝宫内一股浓重的药味,景王躺在床上假寐。
“陛下,该喝药了。”床前服侍的太监轻轻喊道。
景王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微微抬起头的景允烨,心中了然。
“其余人都下去吧。”
“你来了。老五。”
“我不该来吗?”
“咳咳……你恨朕吗?”
“如何不恨。”景允烨垂下眸子,眸子里面蕴藏着看不清的黑雾。
“是朕对不起你母妃,恨朕是应该的,咳咳……也对不起你。朕也时日无多了,咳咳…既然你回来了…”
总该为他做些什么。
话未说完,便颤颤巍巍的从床内侧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卷轴。
“咳咳……拿着吧,拿着它,老三便不敢动你,待老三即位后,立刻离开景国。”
呵,这算什么,保命符?
现在感到愧疚了?他这次进宫就是想杀了景王,让他去地底下和母妃忏悔,但是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用他动手了。
景王似乎说完这些话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闭上眼睛,不欲多言。
景允烨慢慢将汤药倒进了一旁的盆栽中,盆中的花似乎长的更茁壮了几分,这可是大补的汤药,里面的千年人参都不知道有几根。
“我来这就是想告诉你,我和我母妃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因为你的懦弱无能,间接害死了我的母妃,又因为你的懦弱无能,毁掉了我的一生。你在地底下且看着吧。”
景王的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景允烨将卷轴放进了袖子中,随后便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那盆花也枯萎了。
隔日,景王驾崩的消息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