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市场离这不远,行车过去也不过一刻钟的事情,若是道路空旷相比更快,只可惜马车队还没进到贸易广场里,就已经被人山人海的景象拥挤在半道上,若不是有士兵在那指导开路,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去。
哈特利尔似乎被眼前的集市景象所震惊,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奇摩的四架马车已经只剩下一架。
在询问过奇摩之后才得知,这座庞大的集市里被划分成四个区域,每个区域贩卖的物品也有限制,而其他三架马车的货物各不相同,因此分别开往了其他三个区域。
待摆放好要贩卖的货物,奇摩从怀中的钱袋里取出十几枚银币递给哈特利尔:“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你就拿着这些钱逛逛,就当见见这里一年一度大集市是什么模样,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买下来。特别是金属制品区域那边,没准你还能在那儿遇上一把趁手的兵器。”
哈特利尔连忙摆手道:“奇摩叔叔,这怎么好意思。”
奇摩欣然一笑,将银币硬塞给哈特利尔:“你以为我不知道,以你的性格,会随意接受别人的东西吗?这些银币是我买下你做好的药膏的。况且,你要当佣兵,没有个好兵器怎么行。所以快去吧,别愣着了。”
奇摩的贴心,让哈特利尔心中涌出莫名的感动,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已经微微翘起,露出幸福的微笑。
告别奇摩,穿梭在拥挤的人潮,哈奇紧跟在哈特利尔的身后。他们来到一道挨挤在两栋高楼之间的小巷前,站住了脚步。
哈特利尔向小巷里探探头,里面几乎看不见一丝人迹,和外面繁华的景象颠倒过来。
他们走进这条歪曲又阴暗潮湿的小巷,他能清楚地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酸水臭味,嗅觉灵敏的哈奇更是一副难受的神情。这条小巷就是奇摩口中的通往金属制品区域的捷径。
走出巷口,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初冬的晨光夹杂着空气中尘埃般的冰末,像给城市抹上了一层晶莹的薄纱,羞羞掩掩柔和着静谧的氛围。
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外,稀疏摆放着几张白色的铁制桌椅,一位位身着精美而华丽服饰的贵妇人背靠着纹路精致的椅子,品味着手中矮小银杯里冒着腾腾热气的香茶,身披精铁甲胄的骑士与工整洁净的仆人庄严地站在她们身边,她们的脚边还有不少贵族小孩嬉闹着,阳光普照着将他们笼罩在一片欢喜之中。
哈特利尔和哈奇行走在摊位之间,引来了游逛集市的贵妇人的拭目,她们低声窃窃私语交谈着,神情自若却又捎带着些许的惊愕。
骑士们凛冽地看着他们,一副弦上弓箭蓄势待发的模样,倒不是因为哈特利尔这样的乡野气息十足的模样引起贵妇人的注视,而是此时欢乐无比的哈奇,让贵妇人们和骑士们都有所警觉。
他们行走在道路上,那些贵族夫人和蹭钱的富商夫人纷纷向两旁有意无意地避让着。
那些刁钻的夫人似乎故意抬高声线,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他听见她们难以入耳的话语,而那些修养好的夫人表面上虽然没有愤愤不平,但心中还是有些抵触哈奇,遐想着哈奇发起疯来乱咬人的情景。
然而他们毫不在意这些评论与行为,自顾自地走着,直到哈奇在一个贩卖珠宝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他们俩离摊位很近,周围都没有客人围观,又或许是被哈奇给吓退到别的地方去了。
哈特利尔俯身,顺着哈奇怒视的方向看去,楼梯式层层叠起的货架上,摆放着一颗冰蓝色的水晶石,玲珑的六边形,在阳光的照射下焕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这时,一位古铜色皮肤的中年人来到哈特利尔身前,他露出一副商人迎客的标准笑容,摩拳擦掌呵笑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想要点什么,哎哟哟,你这狼长得可真壮,也不知道为何面露煞气。”
哈特利尔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也清楚他们呆在这里会妨碍到对方做生意,但是他轻轻小拽哈奇几下也没见哈奇有任何反应。
若是平时,哈奇早就跟着哈特利尔走了。可今天,哈奇不愿离开,凶恶的面容稍有点收敛,身体却不肯移动半步,脑袋瓜一直盯着那颗宝石,没移动丝毫的距离。
哈奇如此,哈特利尔也是无奈,指向那颗宝石,询问道:“抱歉,先生,不知道这枚宝石怎么卖?”
商人有些失望,脸上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只有那一刹那,立马又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噢,小兄弟眼光可真好,这枚蓝宝石可是很难得的纯正……而且也不贵,五金币就能买回去了,要不买回去观赏观赏?或者打磨成饰品也是不错的选择。”
面对天价般高额的价格,哈特利尔只能吞吞口水:“实在抱歉,打扰你做生意了,这么昂贵的东西,我实在买不起。哈奇我们走吧。”
哈特利尔恭敬地向商人行礼,随后蹲下身子,抚摸着哈奇喉咙下那块分叉的绒毛,然后小拽几下,起身离去。
哈奇依旧有些不舍地多看几眼那块宝石才跟上哈特利尔的脚步,向金属制品区域走去。
这一路上,哈特利尔基本都在猜想那枚宝石对哈奇的意义,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到金属制品区域都不知道,直到他撞到一位少女才回过神来,连忙向少女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我没认真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哈特利尔低头看着少女,她金色秀发散披在棕褐色的布衣上,男士宽大的裤脚在随着她白皙的腿脚转侧而摇摆舞动,右腰间佩挂着一把细长的利剑。哈特利尔对这把利剑有些眼熟,抬起头来,只见少女精致的面容布满厌恶的神情。
哈特利尔一下就认出她来,正是艾琳。
艾琳冷眼冽看哈特利尔一眼,扭头转身,没有理会哈特利尔,继续挑选摆放在她面前的武器。
见艾琳不爱搭理自己,哈特利尔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闷声地站在艾琳旁边,一同观看摊位上的武器;毕竟他来这,也是为了挑选一把趁手的武器。
摊位上的武器千奇百怪,什么武器都有,什么刀枪棍棒、斧钺剑戟应有尽有;还有那些模式各有千秋的铁制防具,都井然有序地摆放开来。
扫视一遍,哈特利尔头疼起来了,摊位上众多的武器,没有几样是自己买得起的。不过,他从中找到了一把小型匕首,一把同样是铁锻造的长剑。他两样都想要,但是手头的银币只够他买上一把。
于是他拿过匕首,和自己的短刃对比了一下,长度相当,他便掏出银币递给了商贩,买下了这把匕首。
就在他与商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时,身后响起铁链碰撞的声响。一支贩卖奴隶的商队抵达集市。
在队伍的前后左右各有几名身着兽皮所制的衣服的佣兵,骑在高挑的大马上,警视着道路上的一切事物;队伍中间,身着衣衫褴褛的奴隶们排成长线,向集市内区缓步走去。
商队所经之处,众人纷纷避让。
当奴隶商队经过艾琳身边时,因为道路狭小,一匹马撞到了艾琳,把她推出了一段距离。
马背上,一位看上去年纪和艾琳相仿的少年蔑视地看了眼艾琳:“没长眼睛吗……一个女人,居然还穿着男人的衣服。”
哈特利尔听得这话,顿时怒火中烧。
他举起剑来,一副要与佣兵决一死战的架势;哈奇也是一副凶恶的模样,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对方也不甘示弱,掏出腰间的长剑;顿时间,空气里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突然,一只手敲打在佣兵的头上。
敲打少年的是与他同行的另一位佣兵,这位佣兵面容英俊、身材魁梧,修长的胡子没过喉咙,搭配着浑厚的声音,让人感觉特别有男人魅力:“进城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惹事吗。”
教训完少年,年长的佣兵下马,拱手向艾琳道歉道:“实在抱歉,小孩第一次出远门,也不懂礼数,还请小姐你能原谅。”
“父亲,您怎么还……”
少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年长的佣兵吼得咽了回去:“住口,让你跟团出来是来历练的,不是来惹事的。”
“没事。”艾琳说完,转向哈特利尔接着说道,“走吧,既然在这里遇上了,就由我带你去骑士学院。”
哈特利尔收起长剑,快步跟上艾琳:“艾琳姐,您不用理会他,他那是没眼光欣赏您的美貌……”
“闭嘴,用不着你来夸我。”艾琳没好气道。
哈特利尔很听话的闭上了嘴巴,跟着艾琳离开了集市,来到了骑士学院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