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黄子弘凡整理下放满了凳子的刮刮乐，“这也不算很多。”
石凯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明明都是人，为什么差距可以这么大…
“…你最多，拿了多少。”石凯搓搓鼻子问。
“彩票的话，五万，刮刮乐只有七八千左右。”
石凯啪的一下倒在椅背上，一脸慷慨就义。黄子弘凡讲的太轻描淡写了，已经触到他的自尊心了。
黄子弘凡收拾好东西，起身去搂石凯的腰：“时间到啦，回家吧。”
石凯已经麻木了，任由黄子弘凡把自己往他身上挂。黄子弘凡就像一个大衣架一样，身上挂着俩书包，提着没吃完的零食和刚刚的刮刮乐，身前还挂了个石凯。
“你去找彩票店老板兑个奖，我手上东西太多了，拿的钱你自己收着。”
石凯一听有钱拿，一溜烟的就从黄子弘凡身上爬下来，但又有点怪不好意思的：“这哪能，两千块诶，你要不要这么挥金如土。”
黄子弘凡笑：“那两千块钱，能不能买你今天晚上给我唱首歌呢？”
石凯嗤笑：“你知道你这话说的很像我是卖的吗。”
“你不是。但你如果想要，我不会少了你钱的。”黄子弘凡又去抓石凯的手。
“你说你图什么呢，黄大少爷。”石凯看着黄子弘凡的脸，自己有点挂不住表情，从像是嘲讽的笑之下露出来的，点点滴滴是悲苦在叫嚣，“你是缺爱吗，满大街你随便抓一个都比我好。”
其实石凯一直挺不受待见的，人家都说他是扫把星，不愿意和他一起。
小时候去叔叔家串门，还没走呢叔叔家就丢了两只鸡，婶婶没了件皮大衣，那天堂姐的寒假作业还被他爸带过来的狗给吃了。石凯之后就再没和爸爸妈妈去过叔叔家了。
小学的时候，石凯认识了蒲熠星。蒲熠星和别人不一样，他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蒲熠星和石凯做同桌，第一天课桌就被吊扇掉下来砸了。一周后，石凯的作业本被鸟咬了个稀巴烂，蒲熠星狠狠的嘲笑了他一番，然后蒲熠星的笔就爆墨了，弄得前桌女同学的白裙子上都是，两个人被罚站了一下午。
初中时代，蒲熠星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子——郭文韬，并对其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石凯总说蒲熠星能和郭文韬在一起有他百分之八十的功劳，剩下二十是老天开眼。因为郭文韬也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两个二的要死的人老觉得跟着石凯像什么老天爷给的试炼一样。
石凯看着身边仅有的人享受着他享受不到的东西，他甚至都不敢出门，害怕出门被车撞。
黄子弘凡用手指磨蹭着石凯的指缝，一点一点把手指塞进石凯掌心：“不一样，你不一样。”
石凯给气笑了：“不一样？是不一样。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呢，还是说，觉得我不一样，所以才有靠近的价值。”
石凯努力的梳理着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
“黄子，你可能觉得在运气这方面我们有相似性，但我终究跟你不是一类人，从一开始就是，我们走不到一条路上。”
到头来石凯还是不能理解黄子弘凡。就像被困在小溪里的鱼见到了一只因为飞得太高太远而远离族群的海鸥。海鸥是从遥远的海边来的，见过了苍茫的雪山，奔腾的河流，还有花海和森林。
为什么他走的那么远？
海鸥告诉他，地上有猎人，他的翅膀受伤了，已经飞不起来了，要在竹林里过后半辈子了。但是小鱼认为海鸥是天边来的，和他不一样，他不知道猎人长什么样，总想游出去看看。
“不是这样的。”黄子弘凡把石凯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无论几次，石凯还是会被黄子弘凡震颤的心跳所撼动。
“我不希望你被其他的东西干扰，你看着我，好不好？”
很难说石凯没有动摇。其实从他第一次感受到黄子弘凡的心跳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动摇了。因为心跳，还有牵手时只要用心就可以感受到的脉搏，无一不在宣告着——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是一个炽热的少年。
正是这一点在不断的催促黄子弘凡，催促他快点成为石凯的附属品。因为他认为自己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黄子弘凡不认为自己是病人，但石凯的出现就像是褪黑素，或者是布洛芬，是一个长期处在发病期的病人接触的第一个精神类药物，效果堪比毒品。根本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在意药物的成分，就算里面有可卡因。
上瘾。
石凯说话气息不稳：“回家。”
黄子弘凡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快要掉下来了，使劲的想把石凯往怀里揉。
“你跟我走，我们需要谈谈。”石凯推开黄子弘凡凑上来的身子，抓住后者的手腕。
黄子弘凡随即回握，和石凯紧紧的十指相扣。
石凯先是一愣，后又开口：“黄子弘凡，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牵我的手。”
黄子弘凡不带一丝犹豫的说：
“我爱你。”
回家的路上，石凯脑子像是被水泥糊了一样愣是转不动一点，但他还可以清晰的认知到他此刻最想做的事。
——石凯想和黄子弘凡接吻。
特别特别想。
就在黄子弘凡说出我爱你的那一瞬间，这种无由来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家门刚关上石凯就转过身去把黄子弘凡身上七七八八的东西全部都撇到地上然后贴了上去，也幸亏玄关够大，不然可装不下他们两个人和一堆东西。
石凯整个人都在抖，不仅是呼出的气断断续续的，黄子弘凡肯定也感觉到了。
黄子弘凡高石凯一点点，石凯离得太近，温热的鼻息颤抖着铺撒在黄子弘凡唇上，让他不由得觉得口干舌燥。
黄子弘凡很轻很轻的开口：“怎么了，凯凯。”
石凯抓着黄子弘凡外套的领子，似乎是在对自己无端产生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他说：“黄子弘凡，我想接吻。”
黄子弘凡不假思索的就凑上去了，他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把灵魂一起卷入一片热烈的激情海洋中。
算不上突然的吻却还是像暴风雨般的让石凯感到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脑中一片空白，不愿意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石凯手放在黄子弘凡胸前，他依旧可以感受到身前的人不间断的心跳，一次一次的，也不断敲击着他的心脏。
石凯没来得及换气，憋不住了抓着黄子弘凡的后颈把人扯开，挣扎着从黄子弘凡的怀抱里脱离出来，一股脑的把人关到门外去。
石凯已经无法理解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捂着红透了的脸站在门口，不是很愿意接受事实。
关键是，他居然是主动的那个！！
门外传来黄子弘凡委屈的声音：“怎么吃完就甩啊凯凯，我很听话的你别赶我走啊，你说什么都行。”
已经快七点半了，暂时恢复了神智的石凯在考虑要不要留黄子弘凡吃个晚饭，毕竟这事是自己开的口，也不好意思怪罪到别人头上。
石凯打开门，正准备和黄子弘凡说话，黄子弘凡就一下子拦腰抱着石凯不可能撒手了。
“再亲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黄子弘凡又用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石凯。
如果说石凯最受不了的是黄子弘凡的心跳，那第二就是黄子弘凡的眼睛，那对亮亮的眼睛。
石凯没有说话，算是默许，闭着眼感受黄子弘凡再次贴上来的唇瓣。
七点半了，楼上的小女孩开始练琴。
他们在月光下，在琴声中再一次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