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阎冥殿”。
“王大夫,你不是说大人身体并无大碍吗?为何他到现在还不醒?”
云冲冲着府医王大夫便是一通咆哮。
“老夫再看看。”
王大夫擦了擦额头冷汗,战战兢兢。
五天前,宴正萱的确没有大碍,可皇上执意要将宫惜情带去掩埋,宴正萱又怎么会肯。
为此动了怒,甚至还与禁卫军动了手,因伤势严重,再次晕了过去。
就在王大夫打算探向宴正萱脉搏时,他猛地坐了起来,
“惜情,惜情……”
“大人,呜呜……你终于醒了,吓死属下了,呜呜……”
云冲喜极而泣,宴正萱一掀身上的锦被,便打算下榻,可把府医王大夫吓坏了,
“大人,你的身体还未痊愈,不可以下榻,这个时候下来,会导致伤口溃烂发炎的。”
“宫惜情呢?本大人要见她。”
宴正萱语气急切,脑海里却是那天皇上傅博成执意要将其掩埋的情景。
听闻宴正萱提起宫惜情,云冲很难过地垂下了头。
“我问你宫惜情呢?她在哪里?带本大人去见她。”
见云冲不说话,宴正萱嘶声歇力,随后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自行向外跑去。
“月阳阁”里,丫鬟杏儿正在整理宫惜情的遗物,眼泪止不住向下流淌,
“呜呜……小姐,……你就这般走了,你让杏儿怎么办?呜呜……”
“你家小姐呢?”
宴正萱走进大殿,里面空落落的,并没有宫惜情的身影,声音沙哑地向杏儿询问。
听到宴正萱的声音,杏儿的手一顿,却并不打算搭理他。
“宫惜情的死,让杏儿对宴正萱充满恨意。”
此时的杏儿手里正拿着一沓信,是宫惜情之前写的,杏儿将其整理好,打算待自家小姐烧头七时,烧给她。
“本大人问你话呢!你这贱奴竟然敢无视本大人,谁给你的胆子?”
宴正萱被忽略,顿时恼了,一把将杏儿拽了起来。
信件从杏儿手里脱落,漫天飞舞,宛如雪花,不知为何竟让宴正萱升起一丝不祥预感。
“好啊!大人杀了奴婢好了,宫家没了,小姐也被大人害死了,奴婢也不想活了,大人便连同奴婢一并杀了吧!如此黄泉路上,小姐也好有个伴,呜呜……”
从来不敢与宴正萱大声说话的杏儿,这次一反常态,对着他发起脾气。
“杏儿,你疯了,赶紧同大人道歉。”
云冲见宴正萱脸色难看,紧忙拉了一把杏儿,却被她狠狠甩开,
“今日我一定要为小姐讨个公道,对,十八年前,或许真的是老爷害了宴家满门,可那时小姐她还小,她有什么错?
这些年,小姐对大人的好,大人只要有心,应该都能感受得到吧?
即便老爷,夫人,大少爷都对不起大人,可小姐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大人的事。
大人已经灭了宫家满门,难道还不够赎当年老爷所犯的错吗?为何还要牵连秦家?
眼下又搭上小姐,大人该满意了?”
“够了,别说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大人为此付出了什么?”
云冲见杏儿如此数落宴正萱,怒声喝道。
“对,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小姐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她还那般年轻,呜呜……”
杏儿泣不成声,宴正萱一个踉跄,口中喃喃自语:
“你们是说惜情她没了?这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骗本大人对不对?谁给你们的胆子?”
宴正萱最后几乎嘶吼出声。
“那天,宫姑娘从火场被救出来,便已奄奄一息。
后来皇上来了,说宫姑娘是害大人被烧伤的罪魁祸首,是祸害,下令将其掩埋。
这些大人应该知道的,当时大人不是也参与了抢夺吗?一个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之人,哪里经得起那般折腾,宫姑娘当时便咽了气,大人昏迷后,是卑职与杏儿姑娘一起将其掩埋的,请大人节哀。”
云冲不敢看宴正萱赤红的眼眸,声音小如蚊蝇,宴正萱口吐鲜血,鲜血洒在了一封信上,那是宫惜情秀气的字迹,上面写着“宫宇泽”三个字,那是他在宫家的名字。
宴正萱弯腰颤抖着手将其捡起来,展开,
“今日田妈做的芙蓉糕还不错,我要给宇泽哥哥留两块。”
田妈乃是宫府厨娘,做的点心很好吃,宴正萱记得每次田妈做的点心,宫惜情总会给自己留一点。
宴正萱起身将一封封信件,全都捡了起来,上面全是宫惜情对自己的情意绵绵:
“明天便是我的生辰了,母亲说要让京城最好的裁缝铺,给我做一套衣衫,我一定要与泽宇哥哥一起去,如此便可以为他也添置一套了。”
“我好难过,今日母亲又骂宇泽哥哥,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今天下午,宇泽哥哥进宫,不知道有没有带雨伞?不行,我还是去给他送把雨伞,要不然他又要淋感冒了,娘亲与哥哥会骂他废物。”
“我为何还没有及笄?等我及笄时,我要告诉母亲,我喜欢宇泽哥哥,要嫁给他,除了宇泽哥哥,谁都不嫁,如此娘亲会不会喜欢宇泽哥哥多一点?”
……
“不,不,惜情,你回来,你答应嫁给我的,怎么可以食言?呜呜……”
宴正萱嚎啕大哭,耳边是宣王质问他的话,
“宴大人到底想要什么?是滔天权势,还是江山?美人?亦或者两者兼得?”
此时的宴正萱终于知道了答案,可却为时已晚。
若时光可以倒流,自己定会用命来护她,哪怕最后是粉身碎骨。
望着伤心欲绝的宴正萱,云冲将所有人遣出了房间,想让他静一下。
半个时辰后,宴正萱恢复了以往的冷漠,走出了“月阳阁”,沉声大喝,
“来人,更衣。”
云冲听闻大喜,赶紧让人取来衣衫,本以为宴正萱会因为宫惜情的死,颓废很久,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见下人取来便衣,宴正萱如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换锦衣卫朝服。”
“大人,你的伤还没痊愈,皇上体恤,让大人多休养一段时间。”
云冲小心翼翼,此时宴正萱的眼睛赤红的吓人,他不敢再多言,挥了挥手,下人们得令,立刻去换。
“大人可是要进宫?”
待宴正萱穿戴整齐,云冲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既然她已没了,本大人便再无后顾之忧,一些人总要为他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哪怕是当今皇上,本大人都不会放过。”
宴正萱的声音宛如地狱发出的声音,云冲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开始为宫里那高高在上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