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小桃开门。”“怎么了姐姐,我都要睡了。”宗咲桃揉揉眼看着宗咲梨,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伤心,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我也不怕了。”“没有,姐没担心你,只是明天过后,我就不能再这么随便地敲你的门了……所以我想……”“咋啦?姐,你想干什么?”“我想和你睡觉。”“啊?”“就是我再抱你睡最后一次觉,像小时候一样。”“当然……”
宗咲梨和宗咲桃两姐妹躺在床上,宗咲梨转身对着宗咲桃,抱住了她,“小桃……”宗咲桃也转过身去和宗咲梨脸对着脸咧开嘴笑了笑,宗咲梨把她搂的更近了。“真想这样搂着你啊。”“以后有的是时间嘛。”“是啊,以后有的是时间。”
十月初十,早上,天很晴。宗咲桃坐在镜子旁,闭上眼睛攥紧拳头,静乐在旁边看着她,“娘子,您这是怎么了?”“没事,迎亲的队伍快来了吧。”“嗯……,刚才听晴乐说听见锣鼓声了,应是快到了。”
林墨此时正骑着高头大马,十分威风,后面人们抬着轿子,携着礼品,昂首阔步地向着宗家走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迎亲的队伍在新人拜完宗母后就启程了,宗咲梨也跟了过去。
街道上很热闹,这是成川城里两个大家结婚,自然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宗咲梨跟着他们一起走,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新娘下了轿子,走在青毡花席上,行着却扇之礼,稍事休息后去拜了先灵,然后又拜了公公婆婆,最后夫妻对拜,然后撒帐、合髻、交卺,在宗咲梨看来是很漫长的,因为她不喜欢这个氛围,但她喝完酒后又不愿走,她舍不得小桃。最后是赵玲拉着宗咲梨走的,宗咲梨回家后晚上睡不着,她躺在床上,双手插在一块,放在肚子上,想着小桃的婚礼,凤冠霞帔,真好。她好像忘了小桃出嫁的不舍,她似乎有些向往了。她想起林墨今天的催妆诗了“秋燕欲归南国,墨黑愿染桃红。青衫向爱功名,小生独醉君颜。”以后,林墨和小桃就是一家人了。那自己呢?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宗咲梨摇摇头,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能独自一个人活着呢?会不会被妈妈和哥哥嫂嫂嫌弃啊?没事,咱完全可以自己出去活着嘛。别人会不会说咱啊?尤其是那些闲的没事的老婆婆。
不怕,气急了就和他们对骂!想到这儿,宗咲梨笑了笑,但却又在不经意间想到一个问题,是什么导致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了呢?李仕呗。宗咲梨眨眨眼,想起自己在李仕刚走那几年,真是愚蠢至极啊!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根本似乎好像大概不爱自己的人而忘了关心家人了呢?自己那时似乎觉得已经没有了生活下去的必要了,但却也剥夺了爱自己的人快乐生活的权利。在父亲还在的那几年,没有一个尽女儿的义务,现在如何也没用了。宗咲梨哭了,她费力地打了个哈欠来掩饰她的哭泣。
宗玶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他把宗咲梨叫到跟前,那时宗咲梨还在为李仕而伤心,宗玶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咲梨啊,李仕没找到是为父的错,看着你成天地哭我也无能为力,看着你这个样子,我想起我年轻时候犯下的一个错。曾经我不敢对任何人说,但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便也无妨了,你知道的,我和你母亲结婚是在二十五年前,其实在此之前,我还爱过一个人,这你母亲也知道。
她比我大十三岁,我沉醉于她的温柔、通情达理,她很成熟,让我很着迷,当然她也很美丽,她很瘦,和我差不多高,我当时是一个纨绔子弟,对她的爱改变我很多,我开始读书,说将来要娶她,但我也从未向她表明心意,终于有一天,我中了举人,我信心满满地向她表露心意,她并没有回绝也并没有答应,只是说,回家问问父母,她也让我问问父母,我自然回家就给你爷爷说了,我没想到你爷爷会如此激烈的反对,他说,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他是前兵部尚书的女儿,因为其父有罪,所以流放至此,再说了她比你大十三岁,或许你正值壮年,她已离世,亦或成了一个老太婆,那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当时我太迷恋她了,我对着你爷爷喊了几句,现在想了想,他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
不久,她向我坦白了她的身份,说她的父母很高兴,又问我怎么样,我说等我一晚。那晚,你爷爷从外面回来,我早已等候多时,我,就要娶那女子!你爷爷很不解,但没有生气,他搬了个椅子坐在我面前,安静地讲着,但我听不进去,非她不娶!这回你爷爷生气了,我更气了,跑了出去,那是夜里,全家出动找我,我想威胁他们,希望以此来逼他们同意,我知道这会让你爷爷生气,但没有想到会那么严重,你爷爷看着我,我也盯着你爷爷,他气的咳嗽起来。逆子!他骂了我一声,然后竟吐了血,倒在了地上,我吓得赶紧跑过去看他,但他已经不行了。我后悔了,不久,你爷爷就老掉了,那天你奶奶红着眼给我说,宗玶啊,你的日子自己去过吧……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知道自己犯下了错,于是我与那个女的断绝了关系。
这么多年,我悟出了一个道理,爱本没有错,但俗世中的爱是有对错之分的,我们不能总是任性的去爱,也要想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我说这些话不是要责怪你,李仕没有找到,我的女儿成了这样子,我不生你的气,权当是赎罪吧,赎那时的悔。”
宗咲梨有些困了,她想,是不是自己等李仕也是错的呢。是错的,她和自己的父亲很相似,但她错的似乎更深一些,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她有些愧疚,坐了起来,“真热……哈。睡觉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是的,明天还要干活,只要做事就没事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