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马小冉，她是明白的，王晓对这个女生存在偏见，而且提起她时的措辞，实在是，难以入耳。
可新同学…
“哪里不公平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啊？”周娜的表情像在状况外，应该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可能是误会她同为女生，却依然不理解自己为马小冉仗义执言的行为。
“呃…我的意思是，”李姝言不得不解释一番，“对新同学，哪里不公平了？”
“…哦。”周娜意识回笼，反应过来。
她慢吞吞地回答，“就是不公平嘛，新同学明明是很友好的态度，却被他们解读成那样。”
友好？
李姝言听到这个词后，眼皮突突直跳，一不小心吐露心声，“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凶吗？”
周娜又听不明白了。
“哎呀，就是…”李姝言皱着眉思考措辞，出口依旧不让人失望。
“他整个人没有阳气，感觉他就不是个人。没有骂他的意思哦，就是跟他对视的时候感觉快要窒息了。”
“就是用眼神开车…呸，眼神杀人，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周娜听完她的描述，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被描述的本人。
在李姝言的认知范畴里，现在自己算是在背后议论别人。
那么既然都说是背后了，那是不是应该低调点儿？
谈远山被李姝言的女同桌盯得莫名其妙。
就在他即将无所适从的时候，李姝言飞快地扭过脑袋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周娜的头掰了回去。
两人垂下头低声密谈。
期间，李姝言还再次回头看了下他。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奇闻怪谈中埃及的木乃伊。
惧怕中带着一丝探究，探究中又带着一丝茅塞顿开的惊奇感。
谈远山：……
那边，李姝言正低着头小声附和着周娜。
“确实，他也没那么吓人，非但不吓人，好像还有点儿呆。”
周娜见对方认可自己的看法，得意洋洋道。
“是吧，我早就说了，新同学很友好的，我觉得咱们可以跟他做朋友。”
李姝言：？
话题转的这么突然？
还有，她看起来是很想和他做朋友的样子吗？
周娜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心直口快地问，“你是不想和他做朋友，还是不想和我做朋友？”
“当然是不想和他！”李姝言急切道。
她脑子有病，才会不想和周娜这样，直爽开朗的女生交朋友。
周娜瞧见同桌真挚的表情，得意程度更是上了一个层次。
她微昂了头，清清嗓子才说。
“我周娜，轻易不交朋友，如果交朋友，就要交可以生死相随的朋友！”
李姝言觉得她很夸张，小声拆台，“可我们只是学生，应该遇不到生死相随的场景吧。”
“哎呀，总之。”周娜也认为自己用词不当，强行挽尊说。
“总之就是那种可以一个电话，随叫随到的朋友，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朋友啊？”
终于快要画完了。
李姝言松了一口气，按照凌宇给的模板，照葫芦画瓢地描出下一个弧度。
手肘跟随动作自然弯曲，不巧，再次敲上了谈远山的头部。
李姝言欲哭无泪，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打到他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她，谈远山作为插班生，临时坐在挨着后板报的最后一桌，单人一排，空间不大宽敞。
她们这些办板报的同学晃来晃去，不小心碰到他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对不起。”
她硬着头皮回身，垂头道歉。
虽然在再三的冒犯下，此时的致歉已经显得毫无诚意。
谈远山双臂环在胸前，若无其事地打量站在凳子上，比坐着的他高出一大截的人。
不过一秒，他便挪开视线，目光投向那人身后的板报，声线平淡，“还没画好？”
…李姝言噎了一下。
这，什么意思啊？是在责怪她速度太慢，磨磨叽叽挤在这里总打他头，还是在暗讽她画得太差？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板报上，已经进入收尾工作的熊猫吃竹子的插图。
她并不是美术特长生，画出来的东西确实一般，所以不管对方的话是哪种含义，她都…
她都会非常破防！
她捏着粉笔左思右想，忽然脑子抽筋似的，将手中的彩色粉笔递了出去。
“同学…你会吗？我画得不好，不然，你来画吧。”
她这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诚恳求助。
不过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幕，她也没发现这句话，其实有歧义。
果不其然，谈远山听完后明显愣怔了一瞬。
他甚至疑心，她在阴阳怪气。
但真要仔细看她的表情，却好似并没有那层含义。
大概是他想多了。
谈远山抬眉，掩饰般轻咳一声，气定神闲道，“你画得很好。”
他无意与她交谈，那原本就只是一句脱口而出的闲话。
然而，李姝言接下来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听到那句表示认同的话后，却反将朝向他的粉笔多递出了一寸，看起来是还想再说些什么。
李姝言心里悄悄琢磨着，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假如面前这个人真的是美术生，那画板报这事儿就不用她负责了。
这次要不是班长凌宇找她帮忙，她根本不会来。
现在横空出现了个谈远山。
这人一副被她的画玷污了眼睛的模样，看上去恨不得想要上来顶替自己。
单凭这一点，便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大好人呐！
李姝言一下就把他看顺眼了。
她顿时笑得两眼弯弯，月牙儿似的眼睛中，透出几分狡黠。
手中的粉笔就快要戳到谈远山脸上去了，“别谦虚了，不要埋没自己，虽然你还没开始画，但我知道，你一定很有才华，你…”
“李姝言！”
被点名的人吓得一个哆嗦，巡音望过去。
出声打断她的人，是站在黑板另一头，用小楷字体，一笔一划写典故的凌宇。
见她向自己这边张望，他随手指了指一处刚写完的字，面无表情道。
“过来给写完的标题描边。”
李姝言：？…描边？
不好意思，她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