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回榆市计划的是待上二十几天,现在春节都还没过,徐不羡就提出要回香江去。
周淑芬听了是第一个不同意。
“你们几年才好不容易的回来一次,我和我大孙子都还没相处亲呢,现在就要走。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王勇坐在门槛上磕了磕自己的烟杆:“你们要走就走,但是得把小杰留下,原本今年我跟你妈就准备和你商量,把小杰留在榆市,让我们俩来照顾。”
“爸,妈,你们误会了,是不羡她自己要提前回去,我不走,小杰也不走。”
“马上过年了,就非得现在回去?”听了王斌的解释,周淑芬仍是一脸的不悦。
“你再怎么说是后爹,但是自己家里也不至于让一个小丫头随便做主意吧,为了她们娘俩,你付出的还不少吗?”
她原本就对王斌和徐曼的婚姻并不看好。
徐曼是二婚,还带着一个已经记事的残疾女儿。
王斌这么多年跟着那娘俩全国各地的跑,赚来的血汗钱也几乎都填补在徐不羡的耳朵上了。
周淑芬闹过,威胁过,曾经也对着徐曼母女甩过脸子。
但最终也架不住王斌自己的喜欢,好在两年前徐曼为王斌生下了王杰,她今年的态度这才有所转变。
可徐不羡提出要回香江的想法,成功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的不是实话?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我不管,这次你们必须要把小杰留下。”
“小杰还那么小,他怎么可能离得开徐曼?”
“小杰跟着你们有谁照顾?你老婆平时去上班,就把他往工厂一放,要是之后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周淑芬的声音连绵不断的从楼下传来。
徐曼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给带上。
她抱着王杰,看向一直在沉默收拾东西的徐不羡。
从今早醒来开始,徐曼没有问过她想要回香江的原因。
女儿做的任何事情向来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因。
徐不羡不愿意说的,她也从来不多过问。
只是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收拾行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羡羡,妈妈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但今天是一定要回香江吗?”
徐不羡拉拉链的手一顿,她嗓音发软,鼻音有点囔意。
“对不起妈妈,给你和王叔添麻烦了。”
“没有添麻烦,就是有点不放心你一个在香江。”
相隔了三千公里,要有个什么事情,也不能及时赶过去。
“我会在睡前锁好门窗,会注意安全的。”
“还要每晚都给我打一通电话,不然我肯定睡不着。”
“好,我每晚都打。”
徐曼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怕自己的担心太沉重,引得徐不羡内心负担大,连忙转移的话题。
“车票买好了吗,现在还能买到吗?”
“已经买好了。”
不过徐不羡没说,直达香江的车票没有买上,她要去一个城市中转。
“行,你赶紧收拾,我让你王叔开车送你去车站。”
徐不羡点头应下。
她的东西不多,一只小皮箱,一个背包就是她所有的行李。
上车前,徐不羡还是向王勇和周淑芬告别。
正在气头上的周淑芬自然没有理会她,倒是王勇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前往火车站的公里,王彬和徐不羡一路无言。
直到到了车站地下停车场,王斌给她把行李箱从车上拿了下来。
“顺着楼梯上去就是地面广场,自己能找到吗,要不要我送你?”
“我可以的,王叔。”
王斌嗯了声,他从裤兜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小叠钞票。
“王叔,我还有钱,你上次给我的四百我也没有用完。”
“这钱你拿着。”王斌不由分说的就把钱塞到了徐不羡的手里,“要是不够用了就去我和你妈的卧室,衣柜第三格下面,有我背着你妈存的私房钱。”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
“你王叔我没啥爱好,就爱喝点小酒,抽点烟的,你妈平时爱管我,我今天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能转头就告诉你妈。”
“王叔放心,我不会告诉妈妈的。”
“行了,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徐不羡点点头,忽然间她鼻尖有些酸涩。
回过身看着仍站在原地的王斌,她有些愧疚:“对不起王叔,给你添麻烦了。”
“傻话。”王斌脸上表情没变,“记得每天打一通电话,不然你妈和我都睡不着。”
“好,我会的。”
徐不羡冲着他招了招手,这才提着箱子顺着楼梯往上爬。
…
长达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徐不羡再次回到了香江。
提前收到通知的梁盛前来接车,他旁边还站着汤雯雯。
两人见到徐不羡从里面出来,都高兴的冲她挥了挥手。
徐不羡也挥手回应,她拖着箱子走了过去。
“羡羡,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你,可真好。”
热情的汤雯雯一把抱住了徐不羡的胳膊。
“能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我说你俩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再叙旧,毕竟这里的人太多了。”
梁盛主动接过徐不羡的皮箱,带着她们往外面走。
三人上了出租车后,梁盛报了一个地址。
“小伙子,这都去郊外了,至少得150块。”
“师傅,你开车吧,150就150。”
汤雯雯有些不理解:“干什么去郊外?先不送羡羡回家放行李吗?”
梁盛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回头看着徐不羡,表情有些沉重。
“晦哥的外婆,前天晚上去世了。”
…
老人对落叶归根都有很强的执念。
张玉梅从吐血到离世没熬过二十四小时,但还是坚持着回到了自己生养的地方。
那是郊外一处村子里的房子,木门上挂着丧带,还未走近就听到了沉重的丧乐声。
前来吊唁的人不多,徐不羡很容易就看到了谢无晦。
他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面,脸上表情木讷,如丢了魂似的。
徐不羡走过去,虔诚的磕头上完香,她看着谢无晦,叫他的声音很小很细。
“谢无晦,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