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晦伸出手在灯下看了看。
记忆里那触感略凉，肌肤很细腻。
“晦哥，晦哥？”梁盛在他眼前挥了挥，“想啥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
他别开头，极其不自然的将手握成拳头抵着唇瓣咳嗽两声。
应该是在做梦吧，徐不羡怎么会平白无故握住他的手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的耳朵还是控制不住的发红。
“我去，红了又红了！晦哥你不会又开始发烧了吧？”梁盛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探他额头。
谢无晦斜眼瞟他，唇瓣动了动无声的吐出一个‘滚’。
“怎么我摸就是这副反应？”梁盛啧啧两下，声音贱兮兮的，“下午徐不羡帮你探额头时，我看你连动都没动呢。”
就这区别对待了，还嘴硬的说不喜欢呢？
“你找死？”
“晦哥，你恼羞成怒了？”
谢无晦抓起枕头就朝梁盛砸去，他则笑嘻嘻的躲开。
…
晚上放学，王斌开车将徐不羡接回了家。
破旧的楼道里，散发着阴凉的冷气儿，头上的感应灯光线昏暗。
徐不羡背着书包跟在王斌后面进了屋。
“今天这雪下一整天，可冷了吧。”徐曼从厨房里端出两碗热汤，“来喝点汤，暖暖身子。”
瓷白的小碗里，飘着热气，徐不羡捧着碗很快就喝完了。
“妈，我先去洗漱了。”
她把碗放回厨房，提着书包就进了房间。
今天回家早，洗漱完还没有十一点，徐不羡换了睡衣坐在书桌前，正用毛巾擦着刚才洗澡被水打湿的发尖。
她没开灯，只有桌面上那盏小台灯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发着光。
外面的雪似乎停了，从正对着小区的窗户看出去，道路上堆了一层积雪。
她拿起手机，点开短信软件，找出快放学时梁盛发来的那条短信。
徐不羡踌躇了会儿，在触屏上打出几个字发了过去。
没多久，梁盛就回了一串数字过来。
那是谢无晦的号码。
寂静的夜里，通话音在扩音器的作用下被放大许多。
‘滋滋’伴随着一阵电流音，那边接通了：“谁？”
她握着手机放在唇边：“谢无晦，是我。”
听筒里传出的女声小小的又温柔。
“徐不羡？”他停顿了一秒，立刻认了出来，“怎么了？”
“没事，我就想问问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药，还烧吗？”
谢无晦在那头笑了声：“退烧了，也吃过药了。”
“那伤口还疼吗？”
“一点点疼。”
“伤口需要换药吧？”
“明天去医院换。”
徐不羡乖巧的哦了一声，带着浅浅的呼吸声，仿佛就近在咫尺，那属于她的吐息，温热的扑面而来。
谢无晦握起了拳头，想到梁盛说的谣言喉咙阵阵发紧：“徐不羡。”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放得很轻，除了小心翼翼还缱绻着别的情绪。
“怎么了？”
“谣言是假的，不许相信。”
“谢无晦我没有相信哦。”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欢快，“而且我说过，不想从别人嘴里去了解你。”
同样的话徐不羡在那天晚上就说过了。
此刻也亦如当时的真诚。
谢无晦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休息去吧。。”
“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好学生。”
看着通话被切断，手机画面回到了主屏幕。
谢无晦伸出手指头操作着页面，在保存备注时，输入了‘好学生’三个字。
“咔哒”
钥匙在孔洞里扭转一圈，防盗门发出的‘嘎吱’声在深夜很响亮。
谢无晦收起手机，朝门看去，脸上笑容散了。
“小晦，怎么还没休息。”
开门的女人是谢无晦的小姨谢玟铃，她身上穿着灰色厚实的冬装，个子高高瘦瘦的，脸上写满了疲倦。
她在玄关换好鞋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过来。
“我今天找老板预支了一万的工资。”谢玟铃一边说着，一边从皮包里拿出个鼓囊囊的信封，“小晦，你先拿去还给傅家。”
谢无晦目光扫过她递来的信封，没有接下。
“小晦，我知道这点钱和唐军找傅家借的钱比起来远远不够。”她红着眼，哽咽了一声，“但是，我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钱我会一点点慢慢还清的。”
她紧紧的握着信封，常年浸泡在冷水中工作的手背上，红肿的冻疮已经皲裂，泛着血丝。
谢无晦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才说话：“然后呢，你替他还清了债务，他又去找人借高利贷，一直不停的重复这种生活吗，甚至让你的儿子唐岩将来也背负这样的责任？”
面对质问，谢玟铃难堪的低下了头。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那个赌徒丈夫就是一个烂人，早就烂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他啃自己，啃谢家，结婚多年从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喝醉了酒还会动手打人，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离婚，毕竟她的儿子才刚念初中，唐军肯定不会甘心把抚养权让给她。
“小晦，等到小岩念大学了，那时候我就解脱了。”
谢玟铃颤着呼吸深深喘了大口气，她强压下内心的悲哀，仍旧选择将信封往谢无晦的面前递过去。
谢无晦抿着唇，脸上表情很淡，让人看不出喜怒：“小姨，这事和我无关，你要找傅家，就自己去。”
他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为唐军的行为负责。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谢无晦在家养病的这几天，徐不羡每天都会同他发消息，两人偶尔也会在睡前打上一通电话。
一个难得放晴的午后，徐不羡推着自行车从学校走了出来。
冬日的太阳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徐不羡惬意的走在柏油马路上。
连续几天来的积雪已经被环卫工清扫干净了，露出的地面干净。
她转过一个接口，正准备骑上自行车时，突然从路边围上来了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他们年级相仿，身上穿着相同的黑色小西装制服外套，胸口包那里印着一个圆形的图标，下面用金色的线绣着恒星中学四个字。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看了看手机，语气肯定的对同伴说：“没错，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