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高中二年级的所谓学业,于洲就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
他乘坐的乃是归一域最快的交通工具,管道列车,利用近些年生产出的超滑材料,在重力的作用下加速车厢,只消高低差存在,这列车就会达到无比的速度,待到达目的地后,再由天井从数千米的地下捞出,其最高时速可以达到接近音速。
熙熙攘攘的车站,于洲背着上学时使用的书包,看起来外表与常人无异。至于他的武器,则已经立刻由邮政进行托运,待到京城再取出。毕竟,管制刀具不能带上列车。
一个车厢可以坐12人,闲来无事,于洲观察起了这趟车上的路人。有几位公务员装扮的路人,像是进京谈生意,有两三位穿着实验中学校服的初中生,可能是要进京旅游。
隔着玻璃,太阳温和地照射着。不出片刻,待列车启动,黑暗便吞噬了一切。
此去京城,相距3000公里,以列车的时速,三小时内便可以到达。
说到底,于洲这么紧张是为了什么?
……
归一域,京城,中心街,归一大厦顶层。
整个大厦顶部都有最高等级的警卫,这里便是归一域高层办公的地方,不同于一般人的想象,在地理空间上不需要于凡人隔开太远,也给人以亲近之感,当然,真正处理所谓异能者的事件时,归一域高层便另有去处……
会议室内,为首三人赫然是早间新闻中亮相的三位首脑,归一域的七媒之三,排序三、五、六。此刻不需在公众面前亮相,也不需要压制自己的气息,那气息非常紊乱,看来身负重伤。
三人对面,还有一个与于洲年龄相仿的男性青年,周身气息也不过新秀级别,而竟能参与这等会议?而媒对待他的态度,竟然也十分尊敬,显然把对方当成同级。他是谁?
“早告诫过你们,不要勉强出席,今次若被有心人知道七媒缺四的事情,必然引发震动,到时以我们目前的战力,真的不能确保归一域的安危。”竟然是那青年先开口发话,而他,竟然是归一域众媒的“军师”。如此小的年纪,他怎么能做到?
“可是新闻中媒的出席已是三百年来的规定,如果这次改变,也许人民会更加怀疑。”六媒开口道,他的周身气息并不强烈,实力评级可能只在勇者。
“是我安排的。”仅存的三人中,序列最高的三媒便冷冷地开口。他是一位烫发的男青年,语气中便有压抑不住的怒火。“我倒要让大哥看看,没有他,我们也能活得很好。只恨这次,没能亲手手刃了这个叛徒……”说至这里,由于心境的波动,气息更加紊乱,六媒运起妖力,帮助他镇压。
“也许,本次出击就是一个陷阱……”一直没有说话的五媒这时开口道。她便是那天仪式上,令苏玲认出的女子,或许有着解梦师的身份。
“算了,我看你们军心已乱,这样下去还能做成什么?”军师说,在场四人里只有他还保持着沉稳,没有人看得出他的心理波动。
“当前,首要对策是补充七媒的成员,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预备役的各位,两日后就可以补充完整,只是预备役毕竟不如正牌实力高强,况且心意不合,在团队活动中也无法发挥足够的实力。”
“中了敌人的圈套,折损四位成员,虽然是一场大败,但好在各位也发挥了应有的作用,重创了对方的首脑,根据我的推算,一枚小型核弹对龙王级强者的杀伤力也很可观,这一战下来,‘殛’组织的首脑非死即残,五年内无法组织强力的进攻。”
“目前的问题只有两个:其一,残阵的媒已经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依我看,我们只有提前媒的选拔和交接,把责任交给下一任媒了。”此话一出,在场除了五媒,其他两人都有较大的反应。三媒攥紧了拳头,而六媒则是把头转过,不让人看清他的表情。
是的,毕竟也是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正在人生和事业的巅峰期,遭此重创,还被宣告职业生涯的完结。
“其二,必须搞清楚,为什么‘殛’组织唯独对我们有如此敌意。”
此言一出,三人都振作起来,看向这名做“军师”的青年。
……
靠在管道列车的座椅上,听得前排的中学女生议论着班级的八卦,又听得后排正装的男人敲着键盘,交流着这次工作的安排,于洲的大脑无比的放空。
虽然这是头一次,但乘坐管道列车的感觉,与坐地铁其实很像。四周是漆黑的岩壁,空气呼啸的声音隐隐传来,车厢内或吵闹或寂静,地下数千米更有一股散不开的凉意,车站为乘客们贴心准备了被子。
无论如何,乘车的意义就在于从A走到B,待天光亮起,新的场景和生活就在眼前。
没有用手机与奉都的亲朋联络,因为地下信号隔绝。
此时,十一年间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浮动。是的,他便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
其中最令于洲难忘的事情,都发生在两年前。
……
那个初春,于洲在任务中见到了一名举世无敌的女性强者。
那个与他同龄,来自京城的天才少女路经奉都,举手之间杀灭了三只砥柱级的异形,那修为远在于洲见过的一切强者之上。而她一个眼神,就令于洲情窦初开了。
不是风华绝代,也不是青春婉转,更不是魅惑迷人。
那女孩眼神无比空洞,却又好像充满了死寂。在看到于洲的一瞬间,也许宇宙的弦就在这一刻牵动,从宇宙大爆炸开始,世界就决定他们将会相爱。小屁孩于洲第一次感到了心动,那女孩的眼里投射出他的影子,这就是她眼中的第一抹神采。
可惜,两人都少不更事,匆匆一眼扰乱了心境,他们都决定逃离这个让人道心破碎的地方。
“喂,我在京城等你。”她口中说出生涩的话,也许太过不善言辞。
他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命星决定了一切。
……
另一人,则是他的“死敌”。
那时已拥有砥柱实力的于洲,竟然在一个近乎看不到妖力波动的同龄人手里走不过三招。
“你这混蛋,这是我的任务目标,我必须保护他的安全。”脚踩异形的尸体,于洲说,手中的短刀遥遥指向凭空出现的少年,在他手里,已经昏厥的中年男人显得如此沉重,那少年单手甚至无法提起。
“劝你好自为之。”那少年就这样大剌剌地向废弃的仓库外走去,完全没将于洲这位“少年天才”看在眼里。于洲感到受到挑衅,想要给这家伙个教训,便向前出击。
结果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又太慢。
于洲自己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击败的。
双手反剪在背后,那少年一只脚踩住,说道:“小子,天外有天。”
这事便给了于洲沉重的打击,令他近半年才恢复过来。
事后得知,那少年住在京城。
……
“喂,你不要有事。”
“还有你。在我打败你之前,也要保重。”
于洲暗想。
归一域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所有异形及心怀鬼胎之辈便跃跃欲试,而作为归一域的首都,京城更是所有人都想要染指的地方。如此看来,一切在京城的强者都无法轻易脱身。
此刻,于洲所乘坐的管道列车正开至京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