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澍的西安之旅终于结束了。许澍稍作休整,褚稷和景悦就给许澍在水月楼办了一场小型接风宴。
许澍才真正见识过水月楼二楼的样子。
水月楼是三层古塔式建筑,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就看到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布着一道金丝楠木的木门。
每道门旁边都挂着一块大家的刻字作品作为门牌,其中自然也有及远的。
许澍跟着两人进了及远所刻浮生若梦的一间屋子。打开门就看了一面竹条编的月亮门。穿过月亮门通墙四面都画着线法通景画。
四面墙上画着亭台楼阁,正中便建了一座真实的亭子抵着天花板,连着四面墙上的亭台水榭。让人感觉虽然是在意想之内,但却让人生出了身处江南园林的真实之感。
此时许澍才明白为何景悦会说水月楼是绝佳的望月所在。
禇稷推开了屋子里的槛窗,就看到了皓月当空在亭台水榭之内。透过窗户,在这里吃饭的人随时都可以看到不同的月景。
对于风雅之人来说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许澍绕过美人靠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抬头看里面的藻井都画的炉火纯青,不禁连连赞叹:“只这里一间便耗资甚巨了,与一楼完全是不同的景致。如此用心,这里的老板确实是挺厉害的。”
“这里的老板低调的很,听说也是家族传承下来的。”景悦解释道。
“这种地方是家族传承一点也不奇怪。”许澍看着窗外的月亮,仿佛已经沉溺进老板特意给众人设置的场景中。
听着两人的话,褚稷一言不发,只是泡了一壶狮峰龙井给两人续上了茶。
晚饭吃完,三个人准备一同回学校。
景悦先接了个电话,许澍与褚稷先下了楼。
水月楼的小赵已经认识了许澍,先看到许澍从二楼下来,就上去问:“许小姐,先生,今晚还需要送您回学校吗?”
还没等许澍婉拒,褚稷就先拒绝了:“今天我们没有喝酒,自己回去就好了。”
小赵看着两人是男女朋友就退了下去,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默默的为自己家老板鸣不平。
…
春日里气温不定,天气变化无常,褚风一时难以适应就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
褚清作为父亲却一次都没有亲自去医院看望过。出院后,景昀商一气之下带着褚风直接回景家住了三个月。
褚清在这段时间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家,成天绯闻不断。身边的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丝毫没有关心过母女两人的生活。
每天褚清的绯闻都在娱乐头条上挂着,景悦自恨不能立刻冲进褚家老宅,将褚清打一顿出气。
倒是景昀商,像是无欲无求一般。手机里媒体的电话一概不接,每日不是陪着景昀舟下棋,就是两人在讨论公司的事情,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到网上那些乌烟瘴气的评论的影响。
老太太心里清楚,这件事是褚清做的混账,褚家没有任何立场再请景昀商回来。
两人的婚姻,自此已经彻底名存实亡。
褚风也很喜欢及远的字,常常在景家捧着景悦拍下的一幅草书六尺手札《礼记·大道之行也》临习。
褚风在书法方面也很有天赋,若不是景书明的精力实在是不支持他再收学生,不然就凭着老太太的面子,还真的能与褚稷做上一回师兄弟。
褚风越临越觉得这字好像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好像不知在哪里见到过。
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景悦书中压着的许澍的照片才醍醐灌顶:“大哥,我知道及远是谁了!”
“嗯?”景悦看着褚风有些将信将疑,“你怎么会认识?”
“褚大哥的房间里有她写的信,我也只是偶然间打翻了相框见过一眼。她的字与这手札上的字如出一辙,必是同一人所写。”
景悦在书法这方面确实不如褚风敏锐。
看着及远的作品,景悦又将自己在初见许澍的那场联谊上拍到的字拿出来反复作比较,自己的思绪才正式将从没关系的两人联系起来。
许澍!及远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许澍!
景悦茅塞顿开。
怪不得褚稷那么快就可以找到及远为鸾鸟写了招牌,还设计了商标,原来他竟早就看出及远的真实身份了。
自己与许澍相识这么久了,及远竟然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景悦自嘲式的笑着:“褚风啊,你若是在早些年生,大爷爷一定会收你为徒了。”
褚风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脸:“大外公虽然没有收我为徒,但也把我当亲外孙教了我不少呢!”
景悦浅笑着胡乱抓了一把褚风的头发,若有所思:“大爷爷的儿子九岁的时候去世了,看到如叔叔一般大的孩子,总会有所怜爱,你的褚稷大哥和面前这幅习作的作者许澍都是因此才有机会拜大爷爷为师。”
“褚大哥和许澍姐姐是一起拜的师吗?”
“是啊,正经行过拜师礼的。”景悦心中有些羡慕,也真的觉得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景悦骤然间解了心中疑惑,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从书里拿出了那张照片,想到了第一次见许澍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一笔典雅秀丽的小行草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青睐。就是从那一刻起,那一笔玲珑风雅的字迹就印在了他的心上。
从前景悦一直在想他对许澍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这时他才理清自己对许澍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他竟是从一开始就将许澍当成了及远的替代品。
他将照片缓缓放入了上学以来的相片册里,重重的将它合上了。
他之前苦于三人之间的情感,如今他终于可以坦坦荡荡的面对许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