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期期在空间里住了一夜,冯国光和张巧珍没有再回来。
天将亮的时候,冯期期出了空间,趁着人们还没出来上工,就来到了村外。她想让大家知道她是今早才回来的。果然在她走近大磨盘时,就见到了出来倒尿桶的吴婶子。吴婶子哪都好,人好心好,就是嗓门大,人送绰号吴喇叭。
“哎呦,哎呦我的天呐!是期期丫头不?是期期回来了不?期期呀!”吴婶子嘴里喊着,提着尿桶就朝冯期期奔来。
“吴婶子,是我!”冯期期也很开心。说来奇怪,冯总对于自己变成村姑冯期期这件事,只有在最初的时候震惊,之后就十分认同这个新身份了。可当她看清吴婶子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后就不那么开心了,甚至有点想跑。
好在吴婶子是个嗓大心细的人,在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把尿桶撇出去了。尿桶咕噜噜地滚到草丛里,莫名蠢萌。期期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那么好的丫头,要是真出什么意外,岂不是让人活活疼死。
吴婶子几步跑到冯期期眼前,粗糙的大手一下子把冯期期揽到自己怀中。只这一瞬,冯期期的眼眶突然湿润。她不知道这是她的情绪还是原主的情绪。她只觉得这一刻太温暖了。
吴婶子是村里会计吴立的娘,她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却生得敦实有力。她搂冯期期在怀里不住用手抚她的后背,一句句地说:“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期期!”
一个姑娘激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个声音冯期期认得,是村长家的小女儿张小田的。张小田今年17岁,大冯期期一岁,她们是初中同学。今年她们又同时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她也是原主在磨盘村最好的朋友。
“小田!”冯期期从吴婶子的怀里出来,朝远处张小田直挥手。张小田见冯期期中气十足的样子便高兴起来,蹦着高就跑了过来。两条辫子在脑袋旁边来回摆动,看得冯期期忍不住想笑。
“期期,小田,你俩玩吧,晚上来婶子家吃饭。婶子给你做好吃的!”吴婶子呵呵笑,走到被扔的尿桶旁伸手给捞了起来,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在脸上。拿个尿桶呜呜喳喳对着人家大姑娘,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婶子,期期晚上得来我家吃饭呢。别和我抢啊,好婶子,好婶子……”张小田拽起吴婶子闲着的手来回摇晃,把吴婶子摇得眉开眼笑。
“行行行,今天去你家,明天来我家!”吴婶子笑着就回家了。
“走,去我家!”张小田挽着冯期期的胳膊就往她家的方向扯。她不是没看出来冯期期换了衣服,但她只当没看到。因为无论怎样,冯期期完好地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如果让她听到背后有嚼期期舌根的,她就准备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吴立!期期丫头回来啦!”
还没走太远的两个人就听见吴婶子家方向一记嘹亮的呼喊。这个呼喊,几乎喊醒了半个磨盘村的人。
冯期期与张小田对视一眼,然后不由自主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吴喇叭。
“小田,我得回家收拾收拾,晚些时候去你家。今天我不上工了,你帮我和村长叔说一声。”冯期期说。
张小田痛快点头。只是心中有些奇怪,期期好像变得比从前开朗了。从前的她办事可没这么干脆,从前若想让期期去她家,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就连冯国光和张巧珍欺负她的时候她也不肯多说话,如今这洒脱的劲头,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张小田甩甩莫名的想法,随后问冯期期这几天发生的事,冯期期告诉她晚上去她家时一起和村长叔说,于是张小田不再追问。冯期期只和路上陆续出来的乡亲们打招呼。
没用多久,冯期期回来了的消息就铺满了磨盘村。
二人分开后各回各家,冯期期再一次走进自己破败的小房子中。
由于昨晚天黑没仔细看,只觉房屋低矮破旧。如今白天一看——还不如晚上看呢。
三间土坯房,房顶是茅草,院子倒是不小,还有围墙。只是这土坯围墙只能勉强到冯期期胸脯,像什么话,这能防贼吗?别说贼了,鸡鸭也防不住啊。冯总看着围墙直咧嘴。
正屋三间,进门就是灶房,东西各一间。从前冯期期爷奶还在的时候就住东间,冯期期和冯娟姑侄俩住西间。后来东间被冯国光占了,她还住西间。本来家里曾经有一口大铁锅的,但大炼钢铁的时候被收走了。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两个土灶,留着冬天烧炕用。
每次从外面走进屋,都会感觉“咕咚”一下掉进了土坑里,不透明的窗户纸只能勉强把阳光送进来一点。光从不严丝合缝的门缝中透进来,呈现出来了光的形状。黄土墙龟裂出一道道口子,露出一段段的加强土坯韧性的秸秆。
冯期期打量着原主居住过很多年的家,熟悉又陌生。
她来到自己的西屋。一铺炕,炕稍立一个着朱红色炕琴,炕琴旁有个小炕桌,那是原主爷爷心疼她学习时只能趴着写字,托梨树村王木匠给打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地上空空如也。这么说又有点不客观,因为还有一个豁牙露齿的笤帚在地上戳着呢。
冯期期坐在炕沿上,手里摸着原主那床仿佛被做出来后就是黑心棉的破被褥,看着自己一贫如洗的家,陷入无限沉默中。
东城县四面环山,物产丰富。磨盘村更是坐落在群山中。但村里去县里却很近,步行一小时就能到。而从东城县到奉市,也只需两小时车程。
所以她有没有必要去趟公社呢?起码把一些需要的东西从空间里偷渡出一些。总不能凭空往出变啊,虽然她可以。但这个绝活实在没什么必要向其他人展示。
冯期期向来想到就干,很少有拖泥带水的时候。于是她从空间拿出面包和火腿肠,嘁哩喀喳吃完就往县城走。
“期期,刚回来,你又要去哪?”张小田正在地里拔草,看见冯期期正脚下生风走在路上。
“我去买点东西。”冯期期朝地里挥手,声音清脆。
“早点回来!”张小田喊。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冯期期大大咧咧,完全没有美女包袱。
冯期期腿长步快,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到了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