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霜临高大俊逸的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那一袭玄衣似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那双好看桃花眼微眯着,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幽暗。
见两人看过来,夜霜临这才迈着修长的腿,款步进了木屋。
本就不大的小木屋,在夜霜临的加入后,显得更加拥挤。
冷澈迟疑片刻,起身让出了位置,“我去叫师父。”
“好,有劳澈兄了。”
夜霜临说着,从冷澈手中接过盛着温水的碗。
见状,凌云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苟男人出现得真不是时候,她男神肯定没有听到她的那句隐藏告白。
凌云失落的表情毫不遮掩,被夜霜临看了个真切。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夜霜临好看的眉头不耐地蹙起,端着碗的手也不禁多了几分力。
“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
夜霜临慵懒磁性的声线多几丝危险,说着便随意地坐在了床沿。
“你听到了?”凌云有些诧异。
她嗓子不太舒服,再加上在男神面前难免会有些拘谨,声音小得就如同自言自语,这苟男人居然还听到了?
“没。”夜霜临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即将温水放到女孩的嘴边,“喝。”
“不……”
凌云话都没说完,就被眼疾手快,带着浓浓不悦的某人猛灌了一大口。
不是,这苟男人有病吧?
“咳咳咳……”
许是喝得太急,凌云猛地呛咳出声,将残留在喉咙中的淤血也一并咳了出来。
师父慕承枫闻讯赶来,正巧看到凌云将淤血咳出来这一幕,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淤血咳出来就好了,你这小丫头真是快吓死师父了。”
凌云咳出了一身冷汗,许是之前失血过多,现在只觉得浑身无力。
“咳咳……抱歉,师父,让你担心了。”凌云说着,满不在乎地抬起手擦去嘴角的水渍,又无力地靠在了床头。
“云儿,你感觉如何?还有哪难受么?”帝后关切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帝君也随声附和道:“是啊,云儿,你有什么不满,大可说出来,父王和母后,与你一同解决,你又这是何苦?”
此话一出,当事人凌云还没说什么,护徒心切的师父慕承枫就先炸了。
“我他娘的,有没有说过让你们滚?!
你们把我乖徒儿逼到这般田地,眼下见她还有一口,你们心里很不爽是吧?
就非得看着人死透了,你们才满意?!”
一听这话,帝君的脸色一黑再黑,沉着脸开口道:
“慕哥,我们敬你年长几岁,又是云儿的师父,便不与你计较。
今日之事,许是有些误会,待我们问清缘由,解除误会便好。
你莫要再说出这般话,来挑拨云儿与我们的关系。”
“哼!有误会?我挑拨?”
慕承枫直接给气笑了,越发觉得帝君帝后不可理喻,愤愤地开口道:
“什么样的误会能把人逼到如此地步?
若非我大徒儿在场,若非我医术了得,你们现在就乖乖去灵前哭吧,还需用得着我来挑拨?”
师父维护话听得凌云心头一暖,眼眶不自觉泛起了微红。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书里,师父都是凌云灰暗人生里的一束光,绝境之中唯一的救赎。
帝君还未来得及反驳,凌云却率先一步,点头承认道:“对,没有误会。”
女孩的声音不大,平静无波,很是坦然。
帝后强忍着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还是夺眶而出。
那副高高在上的帝后姿态,早已荡然无存。
现在的帝后,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云儿,对不起,母后向你道歉,母后以后不会再不问缘由就责怪于你,原谅母后好么?”
凌云眸色冰冷,心中却忍不住冷笑。
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么?
原主那般规矩懂事,得来的却是帝后变本加厉的苛责与严惩。
她一顿骚操作,竟换来了高高在上的帝后的眼泪。
罢了,有些东西,确实强求不来。
对上帝后泪眼汪汪,满含期待的眸子,凌云缓缓摇头,“不,错的并不是你,而是全世界。”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直接把帝君帝后给整不会了。
“云儿,你这是何意?”帝君不解地问。
帝君威严且认真的双眸,在夜里显得格外真诚,似乎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凌云眉头微挑,暗自叹了口气。
要不,再赌一把?
赌赢了,平乐帝国将重新整顿,建立她理想中的完美帝国。
赌输了,连夜出走,做个侠客游历世间,仗剑天涯,随死即埋。
这么一想,左右都不亏。
后者听上去,似乎还更让人心向往之。
反正是帝君自己非要问的,她若是将所有问题提出来,却得不到解决,那就别再提什么原谅。
直接断绝关系,当没她这个女儿就行。
反正,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思及此,凌云直接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地将问题全抖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这个世界,因为我在这里看不到半点希望。
先说帝武,外城的那些官吏,难道他们不知帝武是由帝君亲自建立?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借此私自收取入院费,大捞油水,欺上瞒下?
欺君之罪可是掉脑袋的,那些个官吏又岂会不知?
难不成,那些人个个都长着三头六臂?
砍之不尽,杀之不绝?
说到底,就是处罚不够重!
若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宰一双,看还有谁敢忤逆圣上旨意?
再来说说外城,宫门口写诉状的盛况,不知帝君帝后,可曾看到了?
无论是都城人,还是外城人,都是平乐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若是没有外城人缴纳的税收粮食,边城怕是早就沦陷了吧?
明明只是社会分工不同,可他们都在经历些什么?
什么拿人钱财还不办事?
什么官匪勾结一家亲?
什么屠人满门无人管?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人间惨案,是不是只要没有发生在你们面前,你们都可以当做不知,心安理得地做好你们的王位宝座?
还有那个帝文的,那个叫夏什么来着,夏语柔是吧?
她说她父亲是户部尚书,只要我放过她,她什么都可以给我。
敢问帝君,户部尚书的工……俸禄很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