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铃乓啷的炸山声总算安静了下来。
人也安静了下来。
圣徒：“不打了不打了,跟你打没意思的。”
戈封：“那就说说吧，那个新人怎么回事？”
圣徒：“你也怀疑我算计他？”
戈封：“指不定呢。”
圣徒不解：“我要是想要他的命，至于绕这么大一圈、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我至于往里面搭上一本笔记？我怎么知道他就拿这笔记过去一周时间,挑挑拣拣正好就能学到、学会这个阵法，还有胆量在这种场合下直接就用了啊？”
戈封冷笑地张开手，手上一只毫米级别的机械小“蜘蛛”静静地躺在那儿。
戈封：“可你要是没算计他,那这算是什么回事？”
圣徒的怒火一瞬敛下。
戈封心平气和：“解释解释。”
圣徒：“……”
戈封静静地盯着他。
圣徒沉默半晌,问：“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戈封：“等你说呢。”
圣徒：“监控生理体征用的。”
戈封扬眉。
圣徒长叹一声。他双手插兜，转过身去,目眺远方,说：“你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忙些什么。”
戈封神情不变：“嗯哼。”
圣徒：“当年的那场世代本，明明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每一步都算到了极致,最后却还是输了。可我们直到现在，却连输的理由都没能找到。”
“千羽绝不可能背叛巴别塔,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断了音讯；云劫多少年来从没掉过链子,却在那天那时松了手；白华当年有多喜欢多尊敬老师你也知道,可当时我们找到的那只匕首上,除了他自己的心头血外,上面还有老师的血液。”
圣徒：“这些绝不是一句‘意外’就能解释的……现在已经到二十世代的第八年了,如果再找不到失败的理由，我们只会重蹈覆辙。”
戈封沉默了一下,说：“和这小新人又有什么关系？”
圣徒：“这里很重要。”他指着脚下,比了个一。
圣徒：“他和……宗律的关系很近。”他比了个二。
圣徒：“他的实力够弱，不是我们的人。我舍得。”他比了个三。
戈封：“所以,你把他当做了一个诱饵。”
圣徒心平气和：“仅此而已。他的死路,与我无关。”
戈封冷静地问：“那么,你钓到了什么？或者说……你发现了什么？”
圣徒指着“蜘蛛”，说：“在他准备阻止到错过机会的那段时间里……”
圣徒：“他的心跳、脉搏，全消失了。”
戈封：“……！”
半晌。
戈封：“可你，还是把长风当做了诱饵。”
戈封：“他会伤心。他会很伤心。”
圣徒没有接话，只是说：“他必须要想起一切。”
戈封沉默不语。
圣徒：“如果老师回来……他会知道十层上面藏着什么
，他会知道我们为什么输，他会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圣徒：“如果老师回我错我就是错，我不会有一句怨言。可你不行，戈封。你代替不了他的位置。”()?()
他平静地向戈封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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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封沉默半晌，把手里的东西扔回给他。()?()
戈封：“你最好祈祷这个新人还活着。不然，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圣徒沉默了下，也耸耸肩，扭头离开。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
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时间。
一个红红的卡角，慢吞吞地从地底下钻出了头。
……
戈封回到别墅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鱼缸里的人鱼食是满的，看样子是新加的。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和宗律的作息很多时候并不同步。灰鳞军团不需要休息，日夜不停地进行进攻。所以他们很多时候都需要错开时间，以保证不论早晚，都至少有一个人能在前线随时帮忙。
不过很显然，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
戈封在屋子里翻倒半天，没见到宗律的身影。他到咔布的屋子里探头瞧了瞧，没瞧见卡；到人鱼的贝壳里瞧了瞧，没瞧见卡；又到雏龙崽的临时窝窝里瞧了瞧，没瞧见卡。
就在他决定将整个屋子倒过来的前一秒钟，他终于在庭院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人。
戈封蹲到宗律身前，歪头：“大半夜的，蹲这儿干嘛呢？”
宗律深沉地说：“吸收天地灵气，生蘑菇。”
戈封：“？”
戈封纳闷：“我看你是吸收天地阴气呢吧。”
戈封：“人能找到吗？”
宗律敛下眼：“……没找到。我和那两只龙找了整个山头，都没见着人。”
鲜艳的红色黯淡下来，看得戈封好心疼。
他忽然出手，一把将蘑菇宗拔了起来，扛到肩上，站起身。
宗律：“？”
宗律突然腾空，手脚慌乱扒拉扒拉：“哎呀，你干嘛！”
戈封说：“给蘑菇换个地儿种。”
他淡定地扛着宗律找到庭院里一处长条椅，把宗律往上边一放，自己跟着坐在边上：“你瞧，坐着不好吗，非要蹲着。”
宗律恼：“我搁那儿晒着月亮思考人生呢，没事给我换什么地。”
戈封：“嗯嗯嗯嗯行行行行。”
他向后一靠，手肘搭在椅背上，侧着半个身体面向宗律。他注视着宗律的侧颜，低声问：“伤心呢？”
宗律低落地一踢脚下的石子：“这还用问啊。”
戈封往他身边坐了坐：“榜一大哥哄哄你啊？给你个抱抱？”
宗律头也没抬，嘟囔道：“才不要。让你抱，这到底是谁吃亏啊。”
戈封叹气：“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就吃亏了。不亏的不亏的。”
搭在椅背上的手轻轻揽过宗律，他又向前挪了挪，好让揽到的青年不用动也能将
下巴抵到他的肩膀上。他的身子稍稍前倾，圈住宗律的后背。
戈封：“这样的生死局核心位面里每天都在上演，没有人能躲得开的，区别只是在于早遇晚遇。”
宗律抵在他肩头，失落地歪着脑袋踢石子：“噢。”
戈封：“如果当初他没有抽出你，指不定在那场副本里就已经没了呢。这样想想，因为遇见你，他续命续了几个月，也不错了。”
宗律恼地一脚踹他裤腿上：“哪有这么安慰人的啊，不合格！”
戈封：“哎哟！”
他急忙想要收回腿，没收成，裤腿沾了个灰脚印。
戈封恼：“动不动就动手动脚，能不能别这么暴力啊。”
宗律气哄哄。戈封委屈哄哄。
戈封：“行了行了，别踢你那石头了。抬起头，看我。”
宗律疑惑抬头。
戈封注视他的双眼，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宗律：“问什么？”
戈封：“什么都行。”
宗律盯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又低下眼。
“没什么想问的，”他说，“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就好了。”
戈封嘟囔：“居然嫌我吵……好吧，不说就不说。”
宗律听他这话，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声。
戈封扬眉：“怎么？”
宗律：“没事儿，只是想起‘路塔’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嫌弃了好久我的话多呢。”
戈封恼：“你怎么还惦记着他。”
宗律：“怎么，自己吃自己的醋呢？”
戈封：“？”
戈封：“不是，可他毕竟只是个小号……还是过去式的。念他不念我什么意思啊！”
宗律小声嘟囔：“那我也是啊。”
宗律将脑袋抵着戈封的肩膀，突然感觉戈封的身体僵住了。
安静片刻，只有头顶的枝条摇曳。
戈封：“什么？”
宗律闭着眼睛，用鼻音回应：“嗯？”
戈封沉默了下，忽然手臂用力，紧紧抱住了他。
宗律：“哎哟。干嘛？”
戈封：“榜一大哥在给自己讨礼物。”
宗律疑惑睁眼：“什么？”
戈封幽幽一叹：“指不定哪天我就不是你的榜一大哥了呢，当然得趁着还是的时候多讨点礼物啊。”
宗律不解抬眼。
戈封笑问：“要不让我再讨一个？”
宗律歪头：“讨一个什么？”
戈封：“讨个这个。”
戈封的脸忽然贴近，宗律还没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脸颊边上就忽然贴上一个冰凉而柔软的触觉。
一触即分。
宗律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戈封松手退后起身然后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一下跳到了屋顶上。
宗律：“……”
宗律：“？？？”
宗律：“！！！”
他捂着自己的脸，瞳孔狠
狠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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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律：“啊啊啊……啊啊啊！戈——！封——！！”()?()
戈封好整以暇地搁房顶上拉长应了一声：“在——呢——你上来啊？”()?()
宗律脸颊涨红，气得笑出声，大喊：“珑珑！！”()?()
雏龙疑惑不解地啪嗒啪嗒小肉翅，从窗户边上探出头来：“呀~？”
宗律抄过龙宝宝一把放在自己头上，杀气十足地一指屋顶：“追上他！”
雏龙：“呀(=^▽^=)！”
戈封连忙一跃而起：“干嘛，动真格啊？别一打二啊，懂不懂江湖规矩？哎哎哎……！”
这晚，屋里龙飞精灵跳。
至于人鱼宝宝？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隔着鱼缸乐乎乎地拍掌瞎起劲呢。
闹腾了大半个小时，两人一龙坐在厅里各自喘着气。
戈封气息稍缓，撑着膝盖拎走龙，一拍龙的小尾巴，把它赶回了龙窝里去。他坐回宗律身边，手肘碰碰：“瞧，没那么伤心了吧。”
宗律敛了敛笑，瞪他：“还好意思过来啊，榜、一、大、哥？”
戈封笑笑，抓住他的胳膊说：“怎么不好意思。起来，该去睡了。”
宗律闭着眼睛靠沙发上，晃晃胳膊：“一会儿就去，我晒晒月亮，晒完再去。”
戈封不意外：“还伤心呢。”
他放开胳膊弯下身，转而牵住宗律的手，一拉，直接将人拉了起来。
戈封：“行了，走吧，知道你一个人要失眠，榜一大哥陪你睡睡。不用谢。”
宗律：“？”
宗律被他牵着朝房间的方向走去，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被你吃了豆腐还要被拉进房间，我傻啊！”
戈封：“那能怎样嘛，总不能让卡一个人蹲在这里伤心。除了我之外这里难道还有能陪你的人吗？”
宗律挑眉：“怎么没有了！”
他一甩手，潇洒地转身大步走到鱼缸前，把鱼缸里看热闹的人鱼宝宝抱了出来，放进岸上的大贝壳里。
接着一声“嘭！”，一张卡在人鱼宝宝欢喜开心的拥抱下躺进了贝壳中。
卡从贝壳里探出脑袋，大声：“拜拜！晚安！”
戈封：（微笑）（微笑）（微……）（面无表情地甩头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80w字了！（瞳孔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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