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还觉得不妥,“你安排的人自是可以痴傻,但勤王派人取而代之后,就不好说了。”
“只是为了给钟吾婳提个建议,万一她直接把人给了勤王岂不麻烦,只要她知道真的‘萧飒’离不开找到他的我,就足够她想办法把自己人一起塞进穆府。”
云鸠在一旁听的心焦,欲言又止的不好插话。
萧飒这才问他,“小鸠儿,你还有什么问题?”
“那内个假的,落在勤王手里岂不是必死无疑?”
“嗯,没错!”萧飒故意说话大喘气,“云雉,准备好了吗?”
“属下这边已经准备妥当。”
“那你去吧。”萧飒说完,云雉起身离开。
云鸠没忍住,“主子,他,我,那个,主子~”
萧飒好整以暇地看着关心则乱的云鸠出洋相,荆红尘早已知情,月微云和穆清深知萧飒为人,所以没有一个人替云雉担心。
不多时,云雉带了三个人进来,云鸠正狗腿的讨好萧飒。
“小鸠儿啊,你去挑一下吧,看看云雉准备的这些人哪个合适?”
云鸠恍然大悟,“主子,原来你让云雉准备这个啊!我就知道,主子舍不得他。”
萧飒一脸嫌弃,“快去。”
穆清悄悄问云雉,“这些人是?”
“公子放心,大奸大恶之人,死有余辜。”
穆清解释,“我的意思是这些人可控吗?”
云雉解释,“荆主和月大人自有办法。”
“那就好。”
云鸠看了半天,“都不行,这些人一看就杀伐气过重,三年前还是小乞丐,要有这么重的煞气,还变痴傻了,绝无可能!这一点根本瞒不住狠厉的勤王。”
月微云不服,“那他杀人无数,然后被寻仇出意外,不就合理了?!”
“不合理,云鸠说的没错,绝无可能!试想,杀人无数的人自然时刻提防,轻易不会被人寻仇,即便一朝不慎变痴傻,那些人又怎会放任他活着!云雉,还有其他人吗?”
“有更合适的人选,只是…”云雉看了眼穆清,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用顾虑,带上来吧。”
云卫又押进来五个人,身量和萧飒等人十分相似,面容白净,眼神瑟缩,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云鸠看了一圈,站在一个人身前,“我觉得‘萧飒’不需要痴傻。”
“你继续。”
“你们看这个人,明显的受人欺凌、食不果腹,但看起来有些书生气,多少有点儿学识,身形较长,不难看出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安逸日子,就如和穆大人相识的那段时日,之后穆府落败,小乞丐重新飘零,失去穆府庇护,落得如今这番,很是合情合理。”
穆清看着萧飒,似有很多话要说,后者眼神逃避,“行,那我怎么跟上他?”
“小乞丐失去庇护,从天堂到地狱,哪里再能轻信他人,你寻到时轻声细语、无微不至照顾了好多天,才逐渐亲近你,但对其他人依旧心存戒备。”
“可以,按你说的办,但还是痴傻一点儿,红尘此事你来办。”
“明白。”
萧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云雉,这人合适吗?”
“此人最不合适!”
“知道了,你去安置好,派人护着点儿,如果太不安分,就除了吧!”
穆清质问云雉,“为什么这人最不合适?”
云雉低头不语。
萧飒揉了揉眉心,“你们下去吧,我来解决。”
荆红尘不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萧飒拍了拍肩膀上的手,“放心,我没事儿,去吧。”
众人离开后,前厅只剩下他们二人,萧飒不急于解释,穆清也不敢追问,沉默良久。
萧飒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声音,穆清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与之逐渐重合,声音戛然而止,心跳也随着漏了一拍。
“如你所想,那人罪不至死,你还想再问下去吗?”
穆清沉默。
萧飒冷笑,“不敢回答,看来你早有猜测!云雉说最不合适,只有两种情况:那人家有年事已高的母亲翘首以盼,归期已定,此事一出,大概这位母亲也时日无多;或者,那人马上要做父亲了,且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穆清不死心,“你为什么不问?”
“呵!我猜此刻你心里想的是,我不问云雉是哪种情况,是害怕万一第二种,我会于心不忍,或是心存愧疚吧!你想多了,我不问,是因为没有必要!”
穆清疑惑,“没有必要?”
“对,没必要。不论什么原因,既然选中了他,除非死,否则断不会另换他人。”
“展渊,你…”
“我什么?说不出口,我替你说,狠毒还是冷血?”
穆清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飒突然觉得头又开始痛了,心下越发烦躁,“穆大人,我同你说过了,我如今是落梅苑苑主,杀人放火十分在行,那些所谓的怜悯之心,我早就没有了!而且,你不是亲耳听到了,我交代云雉,如果太不安分,就除了吧!还有问题吗?我累了。”
穆清突然靠近,双手放到了萧飒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头又疼了。别想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我也许不会支持你,但也不会拦着你,我知道,你如果有得选,也不会是如今这般。”
萧飒被穆清的突然动作震惊,一时忘了躲开,呆呆地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穆清手下动作不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是交待云雉,如果太不安分,就除了,可你也交待了让他把人安置好,护着点儿。所以,不要总说气话,杀人放火不是你愿意的,至于怜悯之心,人总要先自己活着,才能可怜别人。展渊,我知道的,你很好,一直都是。”
萧飒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揭穿了假面,那些深埋心底里的无措、迷茫、惶恐,就这样轻而易举,被穆清的三言两语勾了起来,无力承受只能落荒而逃,“随你怎么想,我累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穆清的手还虚放在那里,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堪堪把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