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竿是老子先发现的!”
拿着扳手的大胡子愤然开口。
“笑话,谁不知道这片是本大爷的地盘。”
男人用手中的铁棍画圈,将自己与不知是哪个老爷不再喜欢的精致鱼竿框在一块,他咧嘴大笑,露出一嘴也不知是真是假的金牙,“赶紧给本大爷滚开。”
“好!”
“好!”
“打起来,打起来!”
围观的垃圾佬们争相为愤怒的火焰添加薪柴,寻宝开始前,还能欣赏这样精彩的节目,今天果然是美好的一天,好事者更是开始坐庄,一枚铜币即可参加。
气氛愈加热烈,大胡子骑虎难下,要是就这么认怂,还不得被人嘲笑一辈子。
拼了!
“x!”
大胡子挥舞着生锈的扳手冲向金牙,金牙男人也不甘示弱,手中的铁棍舞成残影,二人都不是什么行家好手,全凭热血上头的一股狠劲儿。
“碰!”
铁棍精准命中大胡子面门,将悬挂那颗通红酒糟鼻的鼻梁砸断。
“咚!”
老旧的扳手不再与螺丝柳钉为伍,它很好的胜任了新的工作,男人染血的金牙于空中飞舞。
二人同时倒地,像扭曲的爬虫般在地上呻吟。
“大胡子站起来啊!”
“金牙别睡了!”
已经下注的家伙们担心着自己那枚精美的费马制铜币。
突然,一个家伙挤过拥堵的人群,跨过躺在地上的格斗家们,径直朝着鱼竿走去,他拿起鱼竿,在手中掂量了一番。
“嗯,还不错。”
灰蓝色的眼睛有笑意在闪烁。
“喂,你在干....”
围观的某位垃圾佬对这蓝眼睛家伙旁若无人的态度感到极为不满,可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同伴死死捂住嘴。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看着同伴一脸的恐惧,男人轻声开口。
“这是谁啊。”
“老兄,废品山战神的大名你没听过?那家伙曾用一根橡胶水管,打趴100个垃圾佬,就为了他妈一个螺丝帽!”
“奥奥,还好你提醒我。”
垃圾佬缩起了他高昂的脖子,融入人群。
“请问,这是谁的东西?”
马修蹲下身,一脸认真的询问两位脸上挂彩的家伙。
沉默,二人都认出了这位废品山战神。
“他的,他发现的。”
金牙因少了几颗牙齿,说话变得有些含糊。
“你放屁,您看看,大家谁不知道,这是金牙的地盘。“
大胡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向金牙刚才画圈的位置。
“你...你血口喷人,这玩意就是你的!”
“你的,你他妈才在说谎。”
有时候事情的走向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刚才还为鱼竿所有权大打出手的二人,现着都拼命撇清着自己,看着架势,似乎又要在对方脸上留下点东西才肯罢休。
一向爱好和平的马修当然不愿看到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他分别扶起二人,并一脸关切地拍了拍他们身上的尘土。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不要,这鱼竿我就拿去用了,你们有意见吗?”
“不不不,当然没有,刚看到这鱼竿,我就想起您了,您用着肯定趁手。”
“对对对,金牙说得对,一会我再找找有没有鱼钩,鱼饵,一并给您送去。”
“对,大胡子说得对。”
就这样,聪明的马修化解了一场冲突。
“呜呜。”
远处传来高亢的鸣笛,垃圾佬们像是接到某种神明的指引,瞬间朝着声音的方向奔跑。
垃圾车到了。
——
“轰。”
随着车斗抬升,海量的垃圾如暴雨般倾斜而出,垃圾佬们你推我搡,互相拉扯阻挡,但无一人直接上前,他们都在焦急等待。
这当然是因为血的教训。
之前就有垃圾佬没按捺住,在车斗还没倒干净前就冲了进去,被某种坚硬的金属砸到了头,,所以他也变成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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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的一个捏扁的瓶子从车斗倒出,滚落,最终停在位于最前方垃圾佬的脚下。
人群彻底沸腾,涌向这座新形成的废品山丘,当四五双指间夹杂着泥垢的手同时抓住某样东西,那么恭喜你,有又好戏看了。
运输员乔对此见怪不怪,他靠在垃圾车宽大的轮毂上,进行短暂的休整,像这样满满一车的垃圾,他至少还要运送三次。
“鬼天气。”
他摘下手套,挽起橙黄色胶质工作服的袖子,积攒的热气终于得以释放,右手摸向口袋,掏出香烟,叼在嘴里。
糟糕,没带火。
就在对女神不敬的言语于喉咙聚集,救星出现了,银白色火匣跳动着火焰,将口中的香烟点燃。
“好久不见,老乔。”
扛着鱼竿的马修晃了晃手中的海草酒,笑着开口:“有年头了,要不要尝尝。”
(矮熊酒馆正在修补天花板的酒馆老板,不知怎么,狠狠打了个喷嚏。)
“拉斯特先生。”
呜——
乔拉下头顶的三角拉环,鸣笛又响,垃圾车将继续上演“争夺”节目的垃圾佬们,远远甩在脑后。
看着副驾驶正在费力往身上套极不合身工作服的男人,他似乎刚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淤青红肿与刚刚结痂的伤口遍布全身,左手也不太灵活的样子。
乔欲言又止,这让他想到二人的第一次相遇。
那是极为寻常的一个雨夜,自己运送完最后一车垃圾,准备回家休息。
由于早上刚和老婆因为琐碎小事大吵一架,再加上雨势愈加猛烈,他便随便找了一处废弃建筑避雨,顺便喝点小酒。
乔向女神发誓,他绝对不知道那里是帕卡家族的一间假红石精炼工坊。
后半夜,自己喝多了,下车去草丛解手,正好碰见了同样出来解决问题的帕卡家的打手,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难以置信的情绪。
接着,打手抽出了明晃晃的匕首。
乔被逼至墙角,浑身颤抖,他贫瘠的词汇量将所有能说的求饶语句全都说了一遍。
“这不怪我。“
打手举起匕首,一副十分讲理的样子。
头发花白的乔能做些什么呢,脑中走马灯闪现与妻子的点点滴滴,也许生活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要是能再吃上一次她做的炖肉就好了。
他闭上眼睛,随后,滚烫的鲜血洒落面颊,可是怎么没觉得疼呢?
眼睛睁开,匕首悬停至半空,一柄锋利的折刀贯穿了打手的脖颈,持刀者灰蓝色的眼睛于雨幕中明亮异常。
最终,一身血污的男人从燃烧的建筑走出,并笑着问他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要离开这座岛了,老乔。”
马修的声音将乔带回现实。
沉默片刻,乔笑着开口。
“我为你感到高兴,拉斯特先生。”
垃圾车向内城驶去。
与此同时,内城的正门,检查亭,胖男人将通行证还给面前这位高大的访客。
机械师抬头,眼睛从墨镜后望向城内深入云端的弗洛伊德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