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在踏上这绿色时就竖耳细听有没有水流声,林地安静,除了偶尔有几声奇怪的动物鸣叫外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她也不气馁,如果一开始找到那最好,没有的话只能再多费点心思了。
留心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她长舒一口气,一把瘫坐在地上,脸色是掩不住的疲惫。
早在一个小时之前肚子就隐隐重新感觉到了饥饿,现下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那晚上就必须要找点食物和落脚点过夜了,毕竟,夜晚的野外比白日更加危险。
揉捏了几下小腿肚,苏溪重新振作精神,仰头观察周围环境,总算在一众不知名的树木找到了一颗树干粗壮,白色薄皮,树叶不规则齿状的疑似白桦树的枝叶交叉茂盛树,树干上还留有动物攀爬的痕迹。
地球上的白桦树的树汁可以直接饮用,但到了这里她就不确定了,谨慎起见,还是要找食物和水源。
确定了落脚点,她开始向四周寻找野果的存在。
那些显眼的悬挂在树上看似汁水充足的野果她不敢摘,在眼尖地看到一头类似猴子的动物吱呀叫地在树间跳跃后,她立刻轻手轻脚地跟在它后面。
那动物,暂且称为魔猴,身手敏捷,警惕性高。苏溪跟上多久,它就朝她的方向吱吱嚷嚷了几声,见她仍缀在身后也没多在意地直奔一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树上去了。
她远远地见它伸手肆意摘下树上的果实一顿埋头苦吃,想了想停在原地。待它饱食后惬意离去才上树去摘那果子。
万幸,还留有一些。
这地方离她原定的落脚点略有些距离,她本来打算中途放弃,但却在路上发现了些许水源的痕迹。
所幸一路跟到底,果然在这树附近听到了溪水流动的声音。
苏溪快速解决温饱问题,此时天已尽趋于灰蒙蒙,她犹豫地向着水声张望后,还是决定趁机会一探究竟。
她直觉这里离水源十分接近了。
果然,顺着声音她只越过几处灌木前方便豁然开朗,一条不算狭窄的湍急小河映入她眼帘,让她有些奇怪的是河的对岸竟不是林木,而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
这里的地貌也太过神奇,沙漠、绿洲、草原竟在这片小小区域共存。
苏溪没有多想,因为眼前这条河流已经占据了全部的心神。她半蹲着举起起一捧水痛快地扑向早已热汗淋漓的脸颊,任流水肆意洗漱脸上的浑浊与灰尘。
眼下她才有心思对着慢慢平静的水面打量自己现在的容貌,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身处现今的狼狈境地,她的长相叫谁乍一见也得先生惊艳,缓生怜爱。
泥泞的污渍难掩白净的肤色,细长的眉下是顾盼间洋溢着烂漫的星眼,酝酿出十分的春意。纵然现在身形娇小,被苏溪顶着面无表情的神情也只是添了几分骄矜的贵气,高不可攀。也由此窥见长大后的妍丽夺目。
苏溪苦恼:这长相,难道要她一把年纪卖萌?
要说穿越前的年龄,她可有二十好几了。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她心中似有所感,耳朵在下一秒捕捉到了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的声响。
苏溪缓身起立,直视前方。
只见一纵身着暗色军服,座下黑色骏马的队伍已赫然悄无声息地停驻在河的对岸,在黑幕的笼罩下,苏溪的眼中清晰地倒影出那群骏马蹄下默默燃烧的火焰,和为首马背上肩披披风,居高临下地以凌厉目光注视着她的青年。
是谁?
苏溪在看到青年的那一刻,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记忆片段,那画面来得迅猛,消失得也飞快。
她面色怔怔,口中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蒙托克。”
“嗯。”
蒙托克见她神色不对,紧绷了下颌,缓声应道:“我在。”
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策马到她身边,不再想着冷着脸要给这个偷跑出来,通讯不接,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痕的小孩一个教训。
青年往后拉紧缰绳后退几步,随即策马扬蹄一个飞跃跨过了河流快步来到她身边,用披风将她一把护在怀中,只露出那苍白的小脸,双眼凝露地看着他。
就如无数个从前那样,不论究竟是谁的错,只要她需要,他总是率先服软,第一个赶来到她身边关心她,爱护她。
苏溪的灵魂仿佛无形中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高置灵魂处冷静地看着眼前感人的重逢,一半却仿佛已与原主的情绪相融,对这般亲近地拥抱不仅没有排除,反而是说不出的熟稔和亲近。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只觉鼻尖一酸,心中泛滥的委屈就似开闸的洪流再也压抑不住,宣泄而出地低声哭诉:“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痛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我好痛啊.......”
说着说着,她原本灵台高悬的一半灵魂最终放弃了身体管理,放任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她好似就是原主一般,满心满眼全是在外受到欺负的孩子本可以忍耐疼痛,但在见到来给自己撑腰的家长时却只剩下本能的哭诉,只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委屈和难过。
蒙托克英俊的脸上早已冷凝寒霜,但手下却动作温柔地一手轻抚着她狼狈翘起的长发,一手拍着她瘦削的后背低声应道:“是我的错,我该早点来的。”
只短短几日不见,手下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那点肉就变成了薄薄的一层,蒙托克深幽的暗红色眼眸愈发晦涩暗淡。
他承认,要不是被突然的事情绊住,加上想看看这小孩到底想干什么,其实他完全可以在最开始就把小孩带回去,只是万万没想到后面的事情完全脱离他的掌控,甚至来不及将她安然带回。
想到这,他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示意身后早已因他愤怒的能量四溢而噤声的卫队医师先为她查看伤情。
桑格拉地域情况复杂,离魔域太近,最近这几年那些杂碎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有所图谋。苏溪失联在这时他一边发动自己所有力量去搜寻她的踪迹,一边试图联系导师和校方寻求帮助。
他找疯了整个桑格拉峡谷,杀红了眼,跑死了自己最爱的烈马,最终找到了苏溪最后活动的失踪点,却只在那里看到遍地刺眼的红色,狂暴的魔法肆虐留下的狼藉。
蒙托克弯腰捡起地上残留的一绺黑色碎发,恍惚间听到了她轻盈的笑声,又仿佛看到女神隔着云端向他黯然摇头。
万幸,她的通讯名字在那一刻亮了起来,然而他并未感到太多的庆幸。
只要苏溪还是苏溪,她不会不在第一时间联系他们。
但是她没有。
甚至从通讯戒能连到上她的那一刻起到刚刚的重逢前,他没有收到一条来自她的讯息。
这很不对劲。
蒙托克不愿,也不敢去想原因。
众所周知,魔族,最擅长灵魂的邪术。
蒙托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人乖乖接受治疗,在看到医师在圣光治疗后朝他隐晦地摇摇头时蓦地内心长舒半口气。
情况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与蒙托克略略放松的同时,苏溪则脱离了失控的情绪,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她沾染灰尘的手搭在他赭色披风上不自觉地摩挲。
她能感觉到刚刚医师在为她治疗时青年轻搭在她肩膀的手在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以及在治疗结束后猛然的放松。
他起疑了。
就算他们刚刚情感真挚地重逢,眼前这个英俊肆意,气质傲慢却对她顺从的青年仍对她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
苏溪马上联想到最有可能出问题的通讯石上。
是了,如果他们的感情真如刚才那般深厚,‘苏溪’在苏醒的时候不可能不联系自己最亲的人,而她在没预料到现今的情况,没有那样做。
这只是第一次试探,对方显然只是个能力优秀的医师,并没有发现她的灵魂来自异界。假如来的是更强大的存在呢?
她心中不断地想着对策,脸上却尽是疲惫而憔悴,似乎刚刚的情绪激动让她有些无力般垂下眼睑,整个人依偎在青年的怀中,黑夜的降临半遮掩了她的面容。
蒙托克感觉到了小孩的依赖,并没有就这个时间过多的询问她细节,她已经很累了,现在平安地在他身边,至于其他的,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样想着,青年将她一把抱起,没有翻身上马,而是将示意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人。
医师磨磨蹭蹭,满脸心疼地掏出一个卷轴,小声嘀咕:“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宝贝你家苏溪,要我说骑你的烈焰马不挺好,一个魔法回程轴可要我一金!”而这里距斯托姆学校可有几百公里,到了学校魔法阵那还要结算额外的阵费和人数,一公里20银,多一人得多缴10银,嘶,这得多少钱啊?!也就蒙托克这个王子挥霍起来才不心疼。
洒金王子·蒙托克随意颔首,“烈焰马太费时间了,苏溪现在还禁不起折腾。”
他能感觉到苏溪目前看上去已无大碍,但是精神和魔力几乎察觉不到恢复的迹象,显然还需要更细心的治疗。维托的技术虽然已经是王宫数一数二的医师了,但他还是不放心,打算请校长查探下。
毕竟,苏溪是完成学校任务后“顺路”拐到这边办点“私事”,出了事情,学校那边自然也要承担起一定责任。
青年理直气壮地为自家孩子找了理由,决定在导师回来前先赖上他的同辈帮忙。
苏溪安静地偎在他怀中,在一阵柔和的白光闪过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异地,她目光微顿,眼睛微微睁大,难以掩盖地划过一丝惊奇。
就算是心中有所准备,这一切还是有点颠覆她的世界观---四周已不再是略显蛮荒自然的野林,而是一座小巧精致的柱廊建筑,以四根粗大的多利亚柱式列柱屹立与檐壁交接,撑起绘有金发女神智斗面目狰狞魔物画面的屋顶。屋檐四角嵌有巨大的魔晶,苏溪凝神一看就发现有澎湃的魔力自晶核受到牵引般汇入她身下庞大精细辉映着密密麻麻魔纹的阵法。
不待她细看,蒙托克就圣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老毛病怎么还不改,越是复杂纠葛的魔法阵越不能直接用眼睛去看。”
苏溪眨眨眼,乖巧道:“知道了,下次一定记得。”
“都不知道提醒你多少回了,”她的睫毛在掌心下轻轻扫过,蒙托克心中一软,“你先回去洗漱,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校长那儿报道。”
他早在联系不上苏溪的时候就把可能的结果和校长说明清楚,希望他能出面治疗顺便检查她的灵魂是否有异。
只要发现及时并服用圣水,魔族的邪术在他的帮助下还是有一定几率能够解除的。
他该立刻带她去校长那里,而不是笑着对她说明天见。
只是对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狠不下心。
等等,再等等吧。
“那就是四年级的那个苏溪吗?她看起来好弱啊……”
“模样柔柔弱弱的……怎么和传言一点都不像……”
“嗯,有点弱,弱到你哥被她的魔法抽上天之前都不敢这么形容她。”
“就这?!她都站不稳!蒙托克殿下一直扶着她!”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闭嘴!殿下看过来了!”
“啊啊啊!殿下瞪了我一眼……天哪我的心要碎了……”
苏溪看着传送阵旁自以为小声嘀咕的两个学生样少年,嘴角
苏溪在传送到新地点时就态度坚定地要求自己走,蒙托克并没有强求,但仍然揽着她肩膀。
毕竟不是真的十五六的小姑娘,成年人脆弱的自尊心暗暗作祟让她拉不下脸一直赖着别人怀里好似生活不能自理。
不得不说
目视着苏溪毫不陌生地走进她的房间,蒙托克抿紧双唇,他想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就是苏溪!但是内心却有些不知由来的不安,只希望校长能解答他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