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快醒醒......”
微弱的亮光,似有如无的呼唤,沉甸甸的脑袋好似被强烈地撞击般走马观花地闪过几个画面。
繁枝茂叶的树梢间饮酒而醉的青年;炙热峭壁旁悄然绽放的妖冶绯红;笼罩在漆黑之中的黑影;将肆意青风紧急围困的黑色雾霾。
以及。
陡然刺向她的,无处可避的一抹雪白剑光!
“......苏溪,快......!”
耳边催促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将她从漫无边际的虚空瞬间拉回实地,她猛地睁开双眼,原本被刻意忽视的痛意牢牢将她困在这具身体之中。
好痛啊......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痛?
“呃......”她微弱地喘息,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只能勉强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光束从石缝透下,这是一个很破陋的石洞,只被人潦草地凿出勉强容人的空间,几块大石头散乱地堆堵在洞口就算是封口了。
看得出一切发生得很突然,匆忙之中根本来不及布置妥当。
再细看,四个角落分别有棱形光锥悬浮在半空,稳定而微弱地在洞中撑起一个半圆形透明光罩,将她整个人纳入其中。
魔晶。
绝魔结界。
在目光触及这些对她来说本应该冲击世界观的事物时,她的脑海中自动跳出它们的名字,内心反常地带着陌生的熟悉。
这不正常。
她敛下睫毛,脸色阴晴不定。
半晌,积攒了些许体力,她勉强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缓缓依靠上石壁,只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眼冒金星,胸腔中激烈的呼吸险些让她喘不过气。
很明显这个狭小拥挤的空间只有她一个人,而在她醒之前一直萦萦在她耳边的声音如逢阳的朝露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试图开口,但口中干涩,努力用唾液润了润喉后费力的挤出一声试探问候:“......你好?”下一秒她被自己嘶哑无力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
这不是她的声音。
此时她才终于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指间虎口出有厚茧,残破带着晦暗血渍的暗色制服,尚在发育的身体,醒来时手上紧攥不放的佩剑。
她这是又穿越了?
等下,为什么她用了又这个词?
“她”极有可能是个在校学习的学生。
当然,不排除少年兵的可能性。
而这个世界,可能是个魔幻世界。
虽然早在看到周围的环境时就有了猜测,她,或许她该自称为“苏溪?
对于自己之前来自哪里,姓甚名谁,她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只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在在过马路时被失控疯狂冲向自己的大货车撞飞在半空,后续如何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也不仅仅是陌生,还带着奇异的熟悉。
究竟是穿越后身体残留的本能反应,还是,还是她其实是比穿越更加离谱的穿越外加失忆?
心神激荡间,苏溪觉眼前光影虚实错乱,脑子里嗡声一片。她面色惨白,费力眨了几下眼睛才硬生生压下涌至喉间的铁锈味,颇感头痛地皱眉梳理着现状。
就目前来说,情况显然对她十分不友好。
残破不堪的身体,疑似被追杀的身份,脑子里可能暂存的灵魂。
就算没有得到回应,她也没有忽略最开始将她从虚空中唤醒的那道声音。
生理上饥饿在此时反而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现下当务之急,她必须要恢复体力,尽快离开这里。
逃亡时任何地方都不适宜长时间的逗停留。
突然,头顶投下的光影似被黑影遮掩黑暗了一瞬又恢复了光明。
苏溪怀疑,身下不敢动弹发出声音,右手下意识握紧了那把唯一称手的武器,双眼牢牢地锁死在那几处石缝上。
伤势这么严重,她只能诚心祈祷只是普通路过的动物,而不是可能追踪过来的那个暗杀者。
虽然她知道后者的概率极大。
伴随着泥土般带翻石块的黏腻脱渍声,苏溪看着最上方的光孔瞬间一暗,旋即黑暗向下大范围扩散,漱漱的灰尘自顶端不断抖落,似有物体自上而下匍匐爬行。与之而来的是一股刺鼻得令人作呕的腐朽土腥味透过空隙瞬间侵蚀山洞。
苏溪直直地盯着那突然停止活动的黑影,心中不详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嘶……找到你了……风暴之子嘶……”一声喑哑低沉的声音自上方嘶嘶作响,携带着阴冷潮气的气息,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不受控制地联想到腐败溃烂的沼泽。
她的状态越发惨淡,唇色趋于惨白的灰暗,但却将手中的剑死死握住,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绝魔结界,光听这名字也知道它的用途,这也许就是她昏迷至今仍安然无恙的关键。照她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信息,这个结界需要高级魔晶的能量来维持,而现在那些个魔晶的光芒如此暗淡,间接表现她昏迷的时间不短。
如果不是被及时唤醒,等待她的要么不堪重伤身亡,要么就是被眼前这纠缠不休的生物就地斩杀。
苏溪苏溪存的希望寄托在他人的疏忽大意之上。
似乎想到什么,她试探地摸索着身上可能存在的暗缝,果然在左手袖子最下侧摸到了一颗药丸。
药丸通体莹白,清香扑鼻,细看隐隐有幽光闪动,显然不是一般货色。
在她刚刚想要寻找疗伤的物品时,脑子里立刻闪过它,所以她只稍作犹豫,就干嚼了这药丸。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其他的,等她有命出去后再细细思索也来得及。
药并不难吃,甚至入口就化作水一般顺喉而下。
未过多久,苏溪慢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充盈起来,胸腔不再气喘如鼓风机,神色越加清明,四肢渐渐有了力气。
她轻轻勾起嘴角,她赌对了。
事不宜迟,她无视结界外虎视眈眈的黑影,马上扶墙站起来重新打量四周,自身体不再虚弱无力,她就感觉有隐约的能量波动。
能量波动。
一听就感觉是属于魔法术士这块的词。
对自己脑子里时不时蹦出的词她有时也是有些困惑,像是对世界的看法隔离在面纱之后,朦胧而又含糊。
将视线移至已经似有若无的那个光屏,她伸手轻轻触碰,隐约闪现能量的涟漪,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角落的魔晶现在只闪着米粒大的光芒且扑朔迷离。
“快没能量了。”
脑子里刚闪出这个信息,似乎为了验证她的想法,魔晶急促地闪了几下彻底暗了下来。
苏溪:“……”
倒也不必这么急着印证她的想法。
在结界消失的瞬间,奥德拉眼前依苏溪苏溪象,但脑海中却察觉到一股炽热翻滚的红色铺天盖地向她围拢而来,洞口的石块轰然倒塌,那热浪携卷着滚烫的气息顷刻即到,刺鼻的臭鸡蛋味充斥着她的鼻尖,然而在下一秒她身体便被一股湿润轻盈的气息所包裹,仿佛母亲将孩子护在怀中,隔绝外界的一切伤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左手食指此刻正熠熠生辉的银戒。
通讯戒,又称防护戒。
是它保护了她吗?
正思索着,在此之前一直平平无奇的戒指急骤地莹光闪烁,有人正在通过戒指试图联系上她!
还不待她下决定是否打开通讯,耳朵便敏锐地捕捉到极远处隐约传来的“砰”一声炮响。
被发现了!
苏溪瞳孔微缩,她心中一紧,拾起配剑赶紧出洞。
戒指持续不断地疯狂闪动,有人正锲而不舍地向她传送消息,构建影像枢纽。这有点像视频聊天,但是更加立体真实。
苏溪看了简讯,蒙托克和菲尔曼这两个人,她暗暗猜测这应该是这个身体的熟人,关系应该十分亲昵。而对于直接影像的讯求,她一律无视。
此时此刻她谁都不相信,也不敢轻易联系。
她果断地向着炮声的反方向前行,并没有过多心思地遮掩脚下的痕迹。
这片地域景色类似戈壁沙漠,放眼望去,尽是裸岩砾石,植被稀少,不用担心脚印问题。而她的身体在那颗药丸的作用下,短暂地隔离了生理需求,只觉精神抖擞。
有点类似增幅buff。
苏溪若有所思,结束不要来个虚弱期,那可要命。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不由愈发迫切。
她寻到一处高地极目远眺,远处茫茫戈壁的尽头似乎与一抹绿色连接,食物和水源是她目前急缺的,虽然在身上找到了传说中的储物戒,但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打开,看来这玩意儿光有魔力似乎还不够,还有一定门槛。
有水源的地方大概率有人群居出没,顺着水源,说不定就能那找到城市了。
趁着来人还未找到自己的踪迹,奥德拉卯足了劲向着绿烈日高悬,空气中充斥着燥热烧灼的气息,就算有增益buff,豆大的汗水也不断地自她额际泌出滑落,眼眶因为汗水的浸润而酸涩万分,因为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她面前的事物隐约又出现若有若无的叠影,但她丝毫不敢停歇。
说来也巧,不只是这片区域太过荒芜还是她身上残留的能量气息的原因,这一路她毫无波折,总算赶在日落的光晕消失在地平线之前地赶到了那片绿洲。
奥德拉在踏上这绿色时就苏溪苏溪有水流声,林地安静,除了偶尔有几声奇怪的动物鸣叫外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她也不气馁,如果一开始找到那最好,没有的话只能再多费点心思了。
留心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她长舒一口气,一把瘫坐在地上,脸色是掩不住的疲惫。
早在一个小时之前肚子就隐隐重新感觉到了饥饿,现下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那晚上就必须要找点食物和落脚点过夜了,毕竟,夜晚的野外比白日更加危险。
揉捏了几下小腿肚,苏溪重新振作精神,仰头总算在一众不知名的树木找到了一颗树干粗壮,白色薄皮,树叶不规则齿状的疑似白桦树的枝叶交叉茂盛树,树干上还留有动物攀爬的痕迹。
地球上的白桦树的树汁可以直接饮用,但到了这里她就不确定了,谨慎起见,还是要找食物和水源。
确定了落脚点,她开始向四周寻找野果的存在。
那些显眼的悬挂在树上看似汁水充足的野果她不敢摘,在眼尖地看到一头类似猴子的动物吱呀叫地在树间跳跃后,她立刻轻手轻脚地跟在它后面。
那动物,暂且称为魔猴,身手敏捷,警惕性高。奥德拉跟上多久,它就朝她的苏溪苏溪了几声,见她仍缀在身后也没多在意地直奔一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树上去了。
她远远地见它伸手肆意摘下树上的果实一顿埋头苦吃,想了想停在原地。待它饱食后惬意离去才上树去摘那果子。
万幸,还留有一些。
这地方离她原定的落脚点略有些距离,她本来打算中途放弃,但却在路上发现了些许水源的痕迹。
所幸一路跟到底,果然在这树附近听到了溪水流动的声音。
苏溪快速解决温饱问题,此时苏溪苏溪蒙蒙,她犹豫地向着水声张望后,还是决定趁机会一探究竟。
她直觉这里离水源十分接近了。
果然,顺着声音她只越过几处灌木前方便豁然开朗,一条不算狭窄的湍急小河映入她眼帘,让她有些奇怪的是河的对岸竟不是林木,而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
这里的地貌也太过神奇,沙漠、绿洲、草原竟在这片小小区域共存。
苏溪没有多想,因为眼前这条河苏溪苏溪全部的心神。她半蹲着举起起一捧水痛快地扑向早已热汗淋漓的脸颊,任流水肆意洗漱脸上的浑浊与灰尘。
眼下她才有心思对着慢慢平静的水面打量自己现在的容貌,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身处现今的狼狈境地,她的长相叫谁乍一见也得先生惊艳,缓生怜爱。
泥泞的污渍难掩白净的肤色,细长的眉下是顾盼间洋溢着烂漫的星眼,酝酿出十分的春意。纵然现在身形娇小,被苏溪顶着面无表情的神情也只是贵气,高不可攀。也由此窥见长大后的妍丽夺目。
苏溪苦恼:要说穿越前的年龄,她可有二十好几了。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她心中似有所感,耳朵在下一秒捕捉到了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的声响。
苏溪缓身起立,直视前方。
来人身穿深色军服,座下黑色骏马的队伍已赫然悄无声息地停驻在河的对岸,在黑幕的笼罩下,苏溪的眼中清晰地倒影出那群骏马蹄下默苏溪苏溪,和为首马背上肩披披风,居高临下地以凌厉目光注视着她的青年。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