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对话进行到了尾声。
双方其实互相知道,彼此都说服不了对方。
男人苍白的身体倏地浮现出黑色狰狞的疤痕,他眼中的神采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伤疤浮浮沉沉,不时闪现出野兽般血腥贪婪的眼神。
婕拉见状立刻上前将手搭在黑色血管上面,“抽我的血,快!”
漂浮在婕拉身边早已蠢蠢欲动的黑色血管在她话音刚落就瞬间刺破了她的手臂,肆意地贪婪地吸吮她的血液。
随着她脸上迅速地惨白无神,她的血液被毫无保留的输送到肉球内。男人眼中文明和野兽的光芒明明灭灭闪烁不停,最终在婕拉两腿一虚跪坐在地上时彻底稳定下来。
“松、松开她!”男人在恢复神智的那一刻立即命令道。
黑色血管听到命令又使劲吸了一口血,才在男人又一声急促的命令后恋恋不舍地将自己抽离婕拉的手臂,发出“啵”的一声。
“如果我的性命是以你和这些无辜的欧米伽来维持的话,我到宁愿我死在那一场战役里。”他心痛望着她良久,最后吐出这么一句话。
婕拉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瞬间更加苍白但仍倔强地看着地面不说话。
“你好好想想吧,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可以回头。”他竭力冷漠地留下这句话后又陷入了沉睡,包裹着他的肉球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疲惫,下一秒讲他牢牢地带进肉球最深处。
婕拉似乎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是一直沉默地看着肉球如心脏般跳动的起伏,直到最后她双手握拳,坚定地向外走去。
另一边。
海恩她们憋着一口气努力狂奔想要甩开身后的人群,海恩还好,海蒂她们两个平时本就没有多少锻炼,这么一跑之下,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快要从自己的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们用羡慕的眼光看了一眼背着克劳伦一路过来的阿尔伯特。
“呼呼……奥莉,你,你的体力也未免太好了吧?”海蒂扯着一把破旧如鼓风机的嗓子喊道,“同样都是欧米伽,我们两个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别说话,小心岔了气。”阿尔伯特无奈地看向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比较这些。
“呜呜……累死我了……”蒂妮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她们两个的对话,她感觉自己这一年的体力在今天已经消耗殆尽了,“她们还在后面吗?我真的要跑不动了……”
海恩说:“我去看一眼。”
说着她机敏地转身向后蹑手蹑脚地仔细聆听。
片刻后,她向阿尔伯特他们比了个没事的手势。
“呼……总算……”海蒂她们顿时如释重负。
“这里还不是很安全,我们还要向前走一段路。”阿尔伯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前行几步。
海蒂她们哀嚎一声,却还是听话地拖着自己疲惫的双脚,慢慢地跟在她们后面。
“阿尔伯特让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苏溪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自己胸腔与阿尔伯特的背景贴近的地方是一片温热,眼眶带着些莫名酸涩。
她是真的认为她们会把她交出去。
站在苏溪的角度,其实严格来讲,她们并不需要这么狼狈的逃跑。
面对如此保护她的阿尔伯特她们这么想似乎有些狼心狗肺,但那个时候如果她们面对激愤的人群把她交出去,她其实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苏溪并不是什么天生圣母,想要用自己来换取阿尔伯特她们的平安。而是自末世以来她早就习惯了人们以利益,以私心相对,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是末世给她上的第一堂课。
左右那些失去理智的欧米伽不过是平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优待群体,再怎么过分,只要给她一口气,她还是能顽强地活下来。
她想问为什么,却知道自己不该问为什么。
她们早已在最初就做好了选择,她能努力做的就是配合她们的行动,不给她们拖后腿。
既然有人愿意无私奉献地救她于水火,她又何必像那些小说中的圣母女主一样哭天喊地坚持不走。
苏溪:虽然知道应该利益最大化,但我也惜命。
苏溪一直被阿尔伯特稳稳地托在背上,听着她略带急促的心跳知道她其实并没有自己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从容,她重复道:“阿尔伯特你放我下来吧,我现在好多了。”
她用手掌抵了抵阿尔伯特的背以示自己的坚持,“真的,我不骗你。”
阿尔伯特转头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将她轻轻放下,“有不舒服说一声。”
“嗯。”苏溪只觉那股酸涩感由眼睛弥漫到了鼻子,她张口欲说却觉有棉花塞住了喉咙一般,最后只得狼狈地从鼻间发出回应。
怕被她们发现自己此刻的软弱,苏溪忙说出自己的发现:“这个山洞应该已经被这种透明生物给团团覆盖了。”
说着她半点不惧地将自己的手伸向岩壁,“这东西应该不具备攻击能力。”
苏溪感受自己的手被透明的弹性如果冻般的物质所包裹,嗯,还真有点像在按压果冻一样,如果星际也有果冻这样的食物的话。
“它们应该具备别的功能。”阿尔伯特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是屏蔽!”
苏溪和她异口同声道。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海蒂看见了嘴里酸溜溜地说:“你们两个这么默契,搞得好像相恨见晚一样……我要酸死了!”
阿尔伯特哭笑不得,“海蒂!”
“屏蔽?你们的意思是这东西能屏蔽我们的生命体征吗?”海恩立刻反应过来,作为一位当过后勤的士兵,虽然没有正面上过战场,她还是具备一些战士的敏锐性立刻推断出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救援的原因。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也许它也会有攻击,只是我们不符合它攻击的目标,”苏溪表情严肃,“但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这样,那么,我想我们的救援可能不会及时到达。”
在如此心思缜密地将洞口封堵后,救援想要赶到就必须要破开动矿洞上方的石壁,他们当然可以选择温柔的开拓方式,但在这种透明生物的屏蔽下,洞内的情况无法被侦查仪所察觉。
此刻这个封闭的矿洞就好比一个潘多拉魔盒,谁也不敢保证打开它后迎接而来的是否是灾难。
这场大赛不仅有7号矿洞,还有其他十一个赛点,江起英要对她们负责,也要对其他参赛的选手的生命安危负责。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的外面的人将大赛的防护罩打开并且疏散人群后才能真正地解救我们?”海蒂听了直接破防,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受害人反而处于救援的末位。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这样。”苏溪无奈点头。
“但我们却不能光等着他们,”阿尔伯特在旁边插了一句,她烦躁地薅了把自己的头发,“有人在欧米伽大赛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只是为了看欧米伽瑟瑟发抖的样子好玩吗?”
海蒂神色有些犹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在纠结该不该讲。
“你想到了什么,海蒂?”阿尔伯特眼尖地看到了她的表情,“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都这个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更差的了。”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海蒂表情更犹豫了,她咽了咽口水,“你们说,那个人最终的目标是不是斯托姆啊?”
“谁?”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没想起来这是谁的名字。
还是苏溪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抹金发询问,“你是说克劳蒂亚的好友仙蒂吗,她有什么问题吗?”
海蒂有些抓狂,“你们都是住在什么星球的人啊?斯托姆这么有名的家族都不知道!”
众人一脸懵,说实在,她们一个来自偏远星球,一个是普通的平民,一个刚穿越来不久,这个组合怎么看都不是跟紧时代潮流的样子。
还是海恩这个学渣憋着脑袋使劲想了半天,一拍脑门,“是那个传说中家族的欧米伽有净化能力的斯托姆吗?”
“对!就是她!她的背景可大着呢。事实上听到这次她和克劳蒂亚来参加比赛的时候我们都震惊了。”海蒂赞许的眼光看向海恩,“我想了一想,和往届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今年斯托姆的欧米伽参加了比赛。就她们家族的风格是常年隐居待在宁北星云一带的,别说靠近,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
“那照你这么说,可能是有人想要利用她的进化能力了?”阿尔伯特还真没想到这方面,“如果说她真的这么难以接近的话,那这次比赛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想要利用她呢?”
“婕拉!”
苏溪如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下意识闪过了一个人的画面,一个名字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
“婕拉·巴登?”
江起英看着视频画面中的人,翻阅起手边的资料。
“是的,上将。技术部通过回调比赛视频和比赛居住点的道路通讯信息发现这个欧米伽的情况有些异常。”博尔沉声道,“莱特星的入境点显示她是和一名身份未知的阿尔法一起进入莱特的。但从活动轨迹显示,她一直是一个人独自外出并无他人陪同的迹象。”
“也就是说那个和她一起入境的阿尔法在除了在入境那一刻出现外,之后就再无音讯了?”赛罗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博尔点头接着说,“此外,技术部侦查出那个阿尔法的入境信息与本人不符。入境信息的那个人在两个月前已经战死在战场,而他的家人刚在前两天给他的信息改为死亡状态。”
“有意思,”赛罗也翻了翻资料,“看信息,她只是一个平民欧米伽恐怕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做这些事吧?”
“是的,帮助她的正好是她的追求者,”博尔顿了顿,“乔瓦尼·格温。”
“呵呵,不愧是这些个贵族,在给自己找麻烦这方面真是有着别人望尘莫及的优势。”赛罗冷笑着将资料一把甩在桌上。
他之前直播虽然一直在关注安伽,但也听到别人谈及了一些婕拉和乔瓦尼·格温的事情,当时只觉得这个格温脑子真是进水了不着调地厉害,现在来看这哪里是进水?简直就是冒泡!
正在此时又有士兵敲门报告格温家族来访,请求会见江起英和赛罗。
“让他进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赛罗咬着牙,神情恶狠狠地说。
乔瓦尼·格温在出事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婕拉给他设下了圈套──那个她请求一起入境的阿尔法根本就不是一个智力低下没有户籍的低等星黑户,她来参加比赛的目的也绝对不是她所说的帮助他如愿以偿和克劳蒂亚在一起!
所以在乔瓦尼·格温踏入会议室的那刻便被赛罗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脸上并被粗暴抵在墙上导致双脚离地,他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反抗。
他确实脑子进水了,竟然相信自己拿捏住了这个看似温顺实则狡诈的欧米伽的更多把柄。
“你以为对方一个平民,另一个也不过是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星网黑户就施舍地给了她们便利?”赛罗看着眼前一脸任打任骂毫无怨言的阿尔法颓丧着脸简直火从心出,“格温啊格温,你父亲一代枭雄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恋爱脑的继承人!”
说完他厌恶的地将人直接抛到了一旁,看向江起英,“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还要等吗?!”
江起英看着下面递来的更多信息,颇感头痛地按了按自己的额际,“还有更糟糕的事情,这个莱特星也不简单。”
他已经感觉到了隐隐的棘手,这次莱特星的警情可能并不像他所预料那样,还有更深的事情没有浮出水面。而他这次冲动之下将赛点定在莱特星的举动可能恰巧与了某些人的计划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