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听到这话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书,顿时笑骂了出来,“好你个赵敬思,想不到你还有这胆大包天的一面。”
“竟然敢忽悠朕,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朱由校确实是有些走神了,但是他手上的书却没有拿反,刚才是赵敬思在调侃他。
赵敬思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陛下您不会惩罚我的,起码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惩罚我。”
朱由校倒是来了兴趣看一下,赵敬思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治你的罪?”
“外面的人都说朕是个昏君呢,昏君不应该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吗?”
“昏君便是惩罚了你,打你一顿,甚至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你给宰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敬思还是坚定的摇头,说道,“陛下,他们之所以说陛下是个昏君,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陛下。”
“在臣看来,陛下高瞻远瞩,陛下明见万里,江山在胸,是一等一的明君。”
“虽然现在天下稍微有些不太平,但是在陛下的治理之下,我大明肯定能够焕发出新的生机,光芒万丈。”
朱由校叹了口气,看了看面前赵敬思说道,“只可惜,这天下人像你这样想的是极少,认为朕是个昏君的才是大多数。”
“不是个个都骂朕是玩物丧志吗?朕确实喜欢玩。”
“只是你有一个事情是说对也,朕的心里面还是有我是大明江山的,祖宗基业传下来不易,朕也不能够眼看着江山沉沦。”
赵敬思脸上带着恭敬,又带有几分认真,说道,”陛下辛苦了。”
朱由校摆手说道:“什么辛不辛苦的,再辛苦朕能够比农夫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
“难道能够比这个黄河上的拉纤人更加辛苦,难道还能比这苦役还要更加辛苦?”
赵敬思却不接他这个话,只是说道:“他们是劳力,陛下是劳心,劳力固然辛苦,劳心亦是伤神。”
“陛下的辛苦不为他人所知,外人看到的只是陛下的表象。”
谁不喜欢懂得拍马屁的臣子,赵敬思说的这些话,虽然朱由校也知道极有可能是恭维,但心里也忍不住高兴。
朱由校感觉心情舒爽了,也不愿意再听赵敬思拍马屁了。
这马屁一次听完,没什么意思,以后慢慢听,细水长流,那才叫真正的痛快。
“朕今天夜里横竖都睡不着,一直想着祖宗之业,朕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个事情。”
“你说这陕西布政使司那么穷,为什么他们还能花那么多银子,拍下这香水等物的经销权?”
“难道他们就不怕亏损吗?朕百思不得其解啊。”
赵敬思暗道来了,他没有拖沓,直接把今天傍晚跟王体乾说的那些话,重新给面前的朱由校说了一遍。
赵敬思的话深入浅出,长话短说,又极其精彩,把朱由校嘘得一愣一愣的。
听完之后,朱由校感觉到有些头疼,说道,“你说的这些东西,让朕感觉到触目惊心,难道陕西布政使司,真的烂到了这种程度吗?”
赵敬思苦笑说道,“陛下,此事要我非找出些证据,那我肯定是找不出来。”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别说了,就京城都那么多灾民,陕西布政使司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可朕一年又一年拨了那么多银子下去,连个水花都没冒起来,反倒乱军的力量越来越壮大了。”
“这些事情,朕也是看在眼里的,朕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以前朕还是太高看了他们的品德,也太相信他们的底线了,这样的官员,将他们剥皮填草都不为过。”
赵敬思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就等于朝廷养着陕西布政使的官员,他们却什么事情都不做,这样下去,陕西布政使的匪,只怕永远都剿不尽。”
朱由校看着面前赵敬思,说了,“这个事情如果真的叫你去办,你能给朕办得漂漂亮亮的吗?能把那群狗东西通通给朕拿下?”
赵敬思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只怕不行。”
“恐怕咱们这个事情连查都不能够查,一旦去查,到时候不但吃不上饭的百姓要反,就连陕西布政使司的官也得反,只怕陕西布政使的局势要彻底乱了。”
“他们的关系估计都渗到朝廷来了,臣去陕西布政使司,也什么都做不到。”
“真要解决这个事情,得练出3000精兵,臣带着3000精兵,拿着最新装备的火枪,才能将陕西布政使司的官员拿下。”
朱由校看一下赵敬思,说道,“将那些官员拿下,这乱象就能够处理干净吗?”
赵敬思一愣,看着面前的朱由校,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朱由校会问出那么天真的话。
赵敬思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自然是不行的,吏治腐败只是陕西布政使司乱局的其中一个原因。”
“只是这个乱局还有其他的很多原因,就比如说,干旱灾害的频发,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这个咱们无可否认。”
朱由校点了点头,觉得赵敬思说的这个东西很实在,又忍不住问道,“如果朕希望你能够解决整个乱局,那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看法,有什么样的措施。”
“不如你给朕讲一讲,朕非常想听。”
赵敬思一愣,看着面前的朱由校,说,“陛下你问我这个问题,那您肯定是问错人了。”
“我只是区区的一个锦衣卫军官,至于怎么治家治国平天下,那是文官该想的事情,我只怕未必是那块料啊!”
朱由校却不听他胡扯,说道,“你是不是那块料,朕非常清楚,朕今天夜里横竖睡不着,叫你过来,就是给朕解解闷的。”
“现在朕让你说出你的看法,那你就放心讲来。”
“你讲得对,朕也就是赏你一壶水酒,你说错了,朕也就一笑置之,不必多想,你放心说来就是了。”
赵敬思看到朱由校如此坚持,假咳了一下说道,“陛下,既然您要成这样说,那臣可就老老实实说了。”
“臣有几条想法,如果真的全部能够做到,或许能够把陕西布政使司的难处减少一些。”
朱由校坐得愈发端正,在桌上摊出了一张空白的纸,活像个听课的小学生,期待看向赵敬思,想要看一看他有什么高见。
赵敬思张嘴就说道,“陛下,这陕西布政使司的赋税别收了,起码最近这几年都不要收了,还有之前欠的朝廷赋税的百姓,也都给他们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