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行仁除了誊抄品评登榜的诗文之外,同样也有学习求教的心态,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写出一首登榜之作。
虽然暂时没有这样的实力,但眼光不可小觑。
看了前三十首诗,关行仁仅仅只誊抄了三首,即便是这三首,也让他微微蹙眉。
初五争榜大潮下,这三首留在文圣榜的问题应该不大,但想占据高位,基本不可能。
继续往下查看,文圣榜排名的变化太快,每一个排名变化的背后,都代表了一次激烈的角逐。
如果是书院主推诗文代表了大势,那在此之前的角逐,便是大势降临前的碰撞。
关行仁捏了捏太阳穴,继续往下看。
他没有经世之才,只能走勤能补拙水滴石穿的路子。
慢慢来,等到文宫中的文气蓄满,再去考郡试,有了八品文?,至少也就有了争取官位的资格。
哪怕再芝麻绿豆的小官,也足以改善现在的困局。
一直到午夜子时,关行仁起身活动筋骨,又捧起刺骨凉水洗脸,振奋精神继续奋战。
已经挑了十首诗词,再挑十首,最后再筛选,不说全部都能留在文圣榜上,至少也能找出一两首有机会闯进前五十的诗文。
关行仁目光移向下一首诗。
诗名很奇怪。
“《登第九楼台》?”
关行仁微微发愣,接着往下看。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关行仁轻轻点头,“应当写的是登楼所见之景色……景象壮阔,气势雄浑。”
继续往下看,“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关行仁的眼睛顿时瞪圆了,“这……”
初读这两句诗,看起来只是平铺直叙地写出了登楼的过程,但细细品味,关行仁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这首诗……不得了!”
看了看旁边已经誊抄好的诗文,关行仁把这些诗文全部放到一边,开始一个字一个字誊抄这首《登第九楼台》。
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尤其是最后两句,更是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初时只是如人声在耳,到后来几乎是振聋发聩。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这首诗抄下。
关行仁双手颤抖,眼眶通红,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欲穷’,‘更上’包含了多少希望?多少憧憬?
没有亲身经历过困苦,就无法真切感受到内心对美好未来的极度渴望。
关行仁放下手中毛笔,猛然起身,把头埋进了冰凉刺骨的水里。
他不是那些站在云端的大师文宗,甚至连书院都进不去。
他只是一个挣扎在最底层的九品文士。
冲击文圣榜?只能在心底想一想,连对外说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一旦说出去,只会徒惹人笑。
那些惊世之才,那些大师文宗,在文圣榜上肆意挥毫,掀起惊涛骇浪,引得天下敬仰,千万文士折服。
而他,没有拔尖的才学,就算在县学里都属于平庸的那一批,只能靠着别人手指缝里流出来的汤汤水水,勉强修行。
可哪个文人不想挥斥方遒?不想显圣天下?
冷水如冰,关行仁缓缓起身,大口大口喘气,脸上的水珠不断滑落。
“就是这首诗了。”
关行仁把目光集中到了诗人的名讳上。
太白。
从未听说的名字!
来自……白鹿书院!
关行仁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重新坐回书桌前,“其他诗都不重要了,我只专心解读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