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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雪声音不大,却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无论如何,没这样威胁,天权峰主即便愿意和解,也得给自己找个好看的台阶。不待他开口,上方传那么就不嫌倒胃口?”众人抬头去看,三楼一人凭栏俯视着底下的一通狼藉,一袭红衣,行止间说不出的魅惑。红曜城主。所有人心中都是这一句。“差一点,马上就好,毕竟要看看仙门第一,有没有这个意思。”苏明雪说罢,看着不远处的天权峰主。明摆着红曜城和苏明雪这个天一宗叛逃之人站在了一起,所以此刻毫不避讳的为对方站台。一面是在仙门面前颜面、人心尽失,地位岌岌可危的瑶光峰主,一面是和红曜城绑成一线的苏明雪。还有归墟秘境就在此处。便是宗主在,此刻应该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吧。天权峰主长叹一口气,道:“罢了,此事确是云涯真人做法不妥,既然宗门中的属于阁下的命牌已毁,那我天一宗便与苏道友,再无瓜葛。”云涯衣衫破碎,锋芒在握,看着不远处仗着人撑腰而意气风发的弟子,他想到两年以来,苏明雪在瑶光峰上,从来都是一副讥讽的样子,可她从前明明都是听话乖顺的弟子,眼中都是他这个师父,可现在,这双眼全是对别人的信赖。嫉恨和怒火简直都要将心口撑得炸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既拜我为师,就该尊我敬我,哪怕断绝师徒关系,也该问我,由我说了算。”他转而看向苏明雪:“你方才说的那些,我不同意,我是你师父,你此生生是我瑶光峰的人,死是我瑶光峰的鬼,我不要你的灵根,你随我回去,还是我瑶光峰的真传。”饶是同宗的天权峰主听到这话都有些无语,心说平时看着云涯挺正常一人,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多大脸呢,你都要挖人灵根了,别说是师父,就是亲爹人家也要急眼了。人做的事你是一件不干,反倒要人反过来孝敬你,做什么梦的,洗洗脑子去吧。“回去,回去干什么,给你心爱的小弟子当储存灵根的容器,防着她下一次又没了灵根?”谢翎遥闻言轻呵一声:“她在渡劫天雷下发下重誓,前缘尽断,从此是我红曜城的人,生死都是。你今日是要和我抢人?还是,你们天一宗要和我抢人?”听到天一宗又要被拖进去,天权峰主一万个头大,这事和宗门有什么关系,说起来都是瑶光峰一脉的家事,你们自己的事能不能不要拖累整个宗门啊。“自然不是,天一宗弟子皆有命牌在三生堂,这是天一宗弟子最重要的标志,苏道友没有这个,又怎能说是我天一宗的弟子。”云涯闻言,对着他怒目而视:“命牌没了可以再补()?(),她与我有师徒之实()?(),
天道为证?()???%?%??()?(),
怎么就不是我天一宗弟子了()?(),
宗主有命,纯净灵根必须留在天一宗,你要违背宗主的额命令吗?”
天权峰主心急,你这时候给我扯什么宗主命令,你把宗门脸都丢尽了怎么不想着宗主呢,宗主说那话的时候,你还没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苏明雪闻言,心头一动:“你非要说我是你弟子,可天一宗又说不是,难道是说,你也不是天一宗人,还是瑶光峰不归天一宗管,还是说……你我之间,非要死一个,才算了结。”“既然如此……”红曜城主自高处翩然落下,挡在苏明雪身前:“那就请云涯真人,今天就把命留下来吧。”千丝万缕的红雾如丝线一般往云涯方向而去,不祥的感觉充斥全身,云涯灵气化壁的间隙,双目如刀:“天权峰主,你就干看着?是要抗命吗?”抗命?宗主若在,第一个要拿的便是你,天权峰主一个鄙夷,转而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是先禀告宗主,看他老人家怎么说,另外,瑶光峰主你无缘无故强抢其他门派的秘境信物,也好好想想怎么给各大门派一个交代吧。”说完,再不愿掺和这一场动不动就要把宗门扯进去的热闹,带人一众人离去。“站住!”云涯想到他会置身事外,所以想把宗门扯进话间,灵气障已经明显的开裂,下一秒完全碎开,他横剑去挡,那红线却见缝插针,无处不在。这边谢翎遥轻描淡写地问:“我要是真杀了他,你不会拦着我?”苏明雪只盼着他不要再赌气生气,笑眯眯地将手中的霜染递给他:“怎么会呢,无论你要杀谁,我都只会给你递刀。”谢翎遥斜睨了她一眼,冷嗤一声:“谄媚。”云涯渐渐力不从心,左支右绌防守不及,那红线似针一般能突破周身的护体灵甲,穿体而过,或者擦身间如利刃割出一道伤口。素心不忍心,看着苏明雪道:“阿弥陀佛,到底师徒一场,即便缘尽,也毋须赶尽杀绝。”“可峰主他非要与我一生一死呢。”素心察觉到她并未想要将对方逼到死路,便劝解云涯:“峰主,修道之人,缘至而,并未出手帮他,这些人就真的眼睁睁看着红曜城主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眼见一条红线当即就要穿胸而过,云涯连忙出声:“好!”那红线刚刺入肉里,瞬间停下。云涯生怕它再动作,继续道:“我答应,与她断绝师徒关系。”苏明雪也怕谢翎遥一个冲动,真的当众要了云涯的命,要杀也得提到背后杀才合适,看他愿意松口,也是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她这呼气,就收到谢翎遥嘲讽的目光,心中一颤,故作镇静道:“你我师徒今日缘尽,从此便是陌路人,对面不识。”说着,掏出一个储物戒扔过去:“从前你所送的法器,所卖十万灵石,我拿着恶心,一并还你。我送给你的,都是小玩意,你都扔了吧,只有那件我亲手刻的翠风玉箫,请你还我。”
握着储物戒,云涯右手青筋毕露:“什么翠风玉箫,我不记得,大概还在瑶光峰上。”
苏明雪冷冷道:“那你发誓,发誓你没带,没有骗我。”
云涯想不到她如此绝情:“当日师父虽要你灵根,也想了之后会好好补偿你,将你好好安顿,便是做个凡人,只要师父活着一日,也不会叫你有事,你有想要的,我都会找来给你。”若换成别人,他绝不会管那人死活,就像那个姓李的小子,若不是仙仙拦着,他会选择永绝后患。苏明雪明白和他说不通,云涯从到底,就是自私。她一脸冷漠:“随便你,你怎么想的不重要,把东西还给我。”感受到她的不开心,谢翎遥操控着红丝又进去分毫。云涯缓缓拿出一支通体碧绿,刻有云纹的玉箫。“俗话说,好事成双,峰主不如也成全我这未来道侣,一并了结这师徒缘分。”一道清冷不乏命令的声音在二楼响起,一男一女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大小姐。”百里奇率先行礼。玄鼋岛大小姐身着一袭红衣,苏明雪看看上面,再看看旁边,同是红衣,那位大小姐穿上便是明丽英气,像个仗剑天涯的女侠,谢翎遥长袍繁复,魅惑中浸染了上位者的霸气。一般颜色,两种好看。她沉迷于比较两人姝色,那边女子拎着崔鹿之一阶一阶走下来。崔鹿之两眼通红,看起来受了不小的委屈,可怜巴巴的扯着女子的衣袖。“阿若。”“闭嘴!”红衣女子小声怒斥:“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嘴封起来。”不知是有意无意,崔鹿之往苏明雪这边看了好几眼。陆诗若站定,玄鼋岛一行人纷纷退到她身后。“云涯真人,说到底,崔鹿之是我玄鼋岛的人,在你瑶光峰统共待了也不过半年,既无师徒之实,今日,就借着这个东风,一同了结了吧。”云涯垂眸,崔鹿之这个弟子,确实是有名无实,与他的师徒关系不过是与玄鼋岛结个善缘,有一份联结在里头,不成想今日,居然让玄鼋岛想和他划开关系。罢了,这个弟子对他来说,也不甚重要,既然对方要甩开关系,他拖着不放,只会结仇,反倒不美。他语气冰冷:“那边一同作罢。”长袖一甩,翠风玉箫朝着苏明雪而来。“今日,我云涯,与苏明雪、崔鹿之断绝师徒关系,天道为证,从此,恩怨两清、各不相干。吾不必再尽为师之恩,尔不必再尽弟子之义,恩断、义绝。”人群中,目睹这一切的宋几寒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