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酷暑,阴雨沉沉。
一辆马车行驶在坑洼不平的官道上。
“卫蒙,前面是什么地界?”
马车里的男人掀开帘子,沉声问道。
黑如墨一般的瞳仁,随时都透露着一丝杀意。
他叫谢祈,大晋朝五皇子,也是唯一一位有战功的皇子。
骑在马上的卫蒙,立马弯腰低头道,“回王爷,在往前二里地,就是流放犯人的岭南之地,也是王妃自愿请罚之地。”
“王妃?那不就是姐姐!”
一道柔弱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马上的卫蒙立马回应,“回侧妃,是的。”
“王爷,都是妾身不好,没有讨得姐姐喜欢,让姐姐在王爷和妾身大婚之日,不顾王爷颜面和王妃的身份,公然和王爷提和离,更甘愿躲在蛮荒之地,故意和王爷来个死生不复相见。”
云卿卿的身子,同她声音一样软,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都软在了谢祈身上。
整整三年了,张望泞还霸占着王妃之位不说,更没有传出她的任何死亡消息。
可在那几乎都是犯人的蛮荒之地,想要活下去,除了像勾栏女子一样,夜夜做新娘,哪里还有第二条可走。
如果让谢祈亲眼看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别说王妃之位,张望泞怕是连性命都无法保住。
真是天助她也。
“王爷,三年了,想必姐姐已经知道错了,今日我们正好经过这里,去看看姐姐吧,顺便把姐姐带回王府。”
云卿卿提议着。
特意强调知道错了几个字。
因为她知道,谢祈一直在等张望泞主动认错。
果然,听到已经知错了几个字,一向杀伐果断的谢祈脸上,有了一丝波动。
“卫蒙,去前面。”
谢祈冷声吩咐着。
三年了,张望泞最好学乖了一点。
否则还会有下一个三年,继续等着她。
“是王爷。”
卫蒙领命,带着人马就朝蛮荒之地而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正式到达蛮荒之地。
只是眼前的场景,让卫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睁眼,眼前还是那副场景。
所以,不是他的眼睛有问题。
“王,王爷……”
意识到这个问题,卫蒙连忙开口叫着马车上的谢祈。
只是眼前的画面太过惊愕,简单的两个字,他都捋不直舌头。
“有什么话好好说,成何体统。”
谢祈剑眉微颦,一脸不悦的呵斥了一句。
随即带着云卿卿下马车。
都是在战场上不知道出生入死了多少次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一个小小的蛮荒,何至于此。
“王爷,那……那是什么东西?卿卿怎么从来没见过!”
刚下马车,云卿卿惊恐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谢祈闻声抬头,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也为之一怔。
眼前那一栋栋整齐划一高于十丈,类似房子的东西,别说他在大晋没有见过,就算在邻国,他也没有见过。
“王爷,那是房子嘛?房子怎么能建那么高?而且还是白色的!”
云卿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说蛮荒之地,人烟稀少,瘴气丛生,满是毒虫蛇蚁。
可眼前的蛮荒,比起帝都来,都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爷,你看那地。”
不等谢祈回答,卫蒙的注意力又被地面给吸引。
谢祈闻声看去,一条黑乎乎,但却平整,且没有任何杂质的地面,就出现在他眼前,从他们面前一直延伸到最里面。
别说金陵城里的路,就连皇宫里面的路,和它比起来,都逊色不知道多少倍。
满是毒虫蛇蚁的蛮荒之地,怎么会出现这种场景?!
谢祈震惊之余,一只脚已经抬起来。
“王爷,不可!”卫蒙连忙开口制止。
那地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要是有毒,或者有陷阱,就糟糕了。
谢祈看了一下卫蒙,抬起的脚,还是义无反顾的踩了下去。
卫蒙还想要制止,却已经不敢了。
只能抬脚跟上去。
一脚踩下去,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平稳和轻盈。
简直太神奇了。
卫蒙难以置信的看向谢祈。
“进城,让郡守来见本王。”谢祈命令着。
“是。”卫蒙随即就将象征身份的腰牌递给一个下属,他也陪着谢祈一起慢慢进城。
一进城,他们才发现,城中的路,比帝都还要宽不说,路两边,都栽着树。
路两边的房子,更是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
“下官闽南郡守李克勤,参见镇南王。”
就在所有人惊的合不拢嘴时,前方传来恭敬的一句。
众人闻声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官服,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的男子,出现在他们前面。
“免礼。”
谢祈沉声道。
“谢镇南王。”
李克勤收了礼。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若王爷不嫌弃,下官亲自为王爷安排食住。”
“不用了,本王住行宫即可。”
谢祈拒绝了李克勤的好意。
这里太过奇怪,他不能被这里人牵着鼻子走。
“老爷,什么是行宫?”没等李克勤发话,李克勤身后的一个衙役,就开口了。
“你个小笨蛋,行宫就是你老爷我,以及各个代表,每次和张姑娘开会讨论如何改革,让老百姓过的更好的地方。”
李克勤恨铁不成钢的开口着。
“哦,原来是那里。”
小衙役瞬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那里不是叫人民大会堂嘛!”
“你个臭小子,人民大会堂是雅称,行宫是土话,你怎么能要求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接受过张姑娘的高等教育。”
谢祈,“……”
卫蒙,“……”
云卿卿,“……”
感觉受到了羞辱是怎么回事?
“李郡守,你们口中的张姑娘,可是叫张望泞?高高瘦瘦,大眼睛,皮肤很白,长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