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大楼,夏尔的办公室内。
“你们坐下,我们聊聊。”
夏尔笑着点燃了一支烟斗,里面的烟叶是拉瓦锡先生送来的新品,里面混合了一种香草的味道,气味清新绵长,他很喜欢。
在巴黎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发现烟斗确实可以帮他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所以也不排斥这种东西了。
拿破仑,谬拉,达武乖巧的坐在他对面,态度恭敬,尤其是达武。
昨晚大家都喝多了,这个家伙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例如跳到桌子上起舞,例如搂着夏尔的脖子大喊大叫。
“拿破仑,给我说说,你们家乡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夏尔吐出了一个烟圈。
拿破仑微微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
“嗯,自从热那亚人被保利家族赶走后,将科西嘉卖给了法国,保利家族统治科西嘉以后,就用严酷的手段打压其他贵族,我的父亲原本就是在他手底下供职的,但是后来常常受到欺侮,直到忧郁去世,而岛上的人民缴纳的税率甚至比法国本土还要高!我不想他们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我大哥约瑟夫,现在就供职于科西嘉保卫军,是一个准尉,据他给我的来信说,保利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和年轻时大相径庭。”
“他年轻的时候带领科西嘉的人民反抗热那亚人,即使是装备不足,作战经验欠缺,被迫退往森林打丛林战,这都没让他屈服,可是赶走热那亚人后,人民等来的不是什么自由和幸福,而是发现保利家族好像慢慢变成了新的热那亚人。”
“他们不仅逐渐恢复了高额税率,而且开始对军队,商业,国会进行清洗,并建立了严格的等级制度,而保利家族就站在最顶端!”
“呵呵,我也听说了,大家亲切地叫保利为‘爸爸’。”夏尔笑了起来。
达武和谬拉也有点绷不住,唯有拿破仑一脸愤恨。
显然这个称呼已经变味了,不过又是一个勇士屠龙后变身恶龙的故事。
1729年,科西嘉岛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反热那亚统治的大起义。
1755年,科西嘉终于在巴斯夸·保利的带领下宣布成立科西嘉共和国,同年7月14日,保利自封为“国家总督”,11月18日《科西嘉宪法》由科西嘉人民的代表投票通过,这是现代历史上第一部以“宪法”命名的法律文本,该宪法由法国启蒙运动思想家卢梭为起草,这份草案源于他仰慕保利,而保利也同样崇敬他。
1763年,保利带领科西嘉军队赢得佩迪科斯特之战并将大部分热那亚统治者驱逐出岛,热那亚人只在沿海保持几个据点,于是共和国的概念终于得以变成现实,保利成了科西嘉名副其实的国父,科西嘉人亲切地称保利为“爸爸”。
但是随后科西嘉的形势就和历史有些出入了,本来热那亚人被保利家族赶走后,就将科西嘉卖给了法国,但是实际掌权的保利好像也并没有反对这件事情,毕竟名义上归属法国确实能捞到不少好处。
当时奥尔良权倾一时,保利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谁也不知道,但是夏尔肯定,保利大概率和英国人也有联系,毕竟历史上他失败后就流亡英国,对于这种枭雄而言,想在欧洲混,就要面对英法两个国家,而保利绝对是两头押注了。
奥尔良死后,议会里有人提过科西嘉的问题,但是都被拉法耶特制止了,从这方面看,保利或许也和拉法耶特有些交集。
“现在岛上的人民生活怎样?”夏尔问道。
“和巴黎革命前一样,森严的等级制度,日益高涨的物价,罗马教廷在那里的所有特权还未废除。”
由于科西嘉长期被外来国家统治,其岛内的宗教事务也是被罗马教廷插手领导,岛内神职人员更是全都由教皇任命。
教会关键位置上的人员也都是意大利和热那亚人,事实上教皇把持科西嘉岛内宗教事务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并不对科西嘉负有任何责任。
这是一手建立起共和国的保利所不可能接受的,但是毕竟天主教会在欧洲的影响力极大,宗教矛盾不是打仗能解决的,不能来硬的,于是保利再次发挥了自己的高超政治智慧,将宗教方面的棘手问题漂亮地解决掉,同时也没有引起教皇的猜疑,更没有让科西嘉和教廷决裂。
也就是说保利应该是同样和罗马达成了秘密交易,换取教廷的支持,从教会利益的考量看,无非是信仰和金钱,而对于保利而言,就是土地和统治,双方可以商量的余地确实很大。
“我听说你的父亲,年轻时曾是保利的副官?”
提到父亲,拿破仑脸色一黯淡,夏尔说的没错,他的父亲卡洛是一位继承了家族贵族头衔的律师,在保利带领科西嘉人民反抗热那亚时,他就加入了保利的阵营,并得到了保利的赏识,成为了保利的副官。
科西嘉独立后,保利的改变开始让卡洛感到失望,显然保利对于这些有异心的下属们自然是开始打压和清除。
不过幸好的是,他没有杀死卡洛,而是把卡洛的实权解除,给了一个虚职,这让原本踌躇满志的卡洛开始郁郁寡欢,于是卡洛转向了生意场,不过他的理财能力极差,导致家族的经济愈发窘迫,最后因胃癌离世。
恰巧在那时,本来准备返乡的拿破仑遇到了夏尔,于是他的人生轨迹开始发生改变。
“照这么说,保利应该是六十多岁了吧?”夏尔推算着保利的年纪。
“嗯,不过他现在基本不管那些繁杂琐碎的事情了,岛上的事情主要交给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门罗掌握着岛上的科西嘉保卫军,大概有两万人,二儿子戈斯掌控着国会和宗教事务。”
“还有.....他还有一个女儿,奥迪莉娅阿姨,她和保利家族其他的人不太一样,自从我父亲去世后,常常接济我们家.......”
拿破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夏尔点点头,看起来保利这个小女儿和拿破仑的父亲应该有一些故事。
“嗯,给我讲讲岛上的反抗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