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伊勒里宫,午夜。
丹贝尔怀揣着王后的新信件,登上了马车。
自从第一次帮助王后将密信送往维也纳,并带回利奥波德二世的回信后,她就重新获得了王后的信任,路易达孚贸易行在奥地利的生意也开始顺利起来。
回到商贸行后,丹贝尔小心地用刀划开蜡封,仔细地摘抄着里面的加密信息。
“米拉波在帮我们,给他钱,让他在议会出声,不要让局势恶劣。”
丹贝尔放下信,原来一向站在演讲台上慷慨激昂的米拉波先生已经背叛革命了啊,现在夏尔不在,这封信到底送不送?
送的话,应该怎样改?
砰砰砰!
巨大的敲门声忽然吓了丹贝尔一跳。
“我去看看!”
克莱芒丝站起来,跑向楼下。
丹贝尔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私人领地!!”
克莱芒丝的叫声忽然传来,丹贝尔知道克莱芒丝是在提醒她。
她急忙站起来,将翻译好的纸张放到蜡烛上点燃,随后准备把王后的信藏起来。
砰!
门被一脚踹开!
红色制服的自卫军冲了进来,围住丹贝尔。
“鸢尾女士,不好意思,深夜打扰,有人举报你借助和奥地利做生意的手段为王室通风报信!现在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卡洛斯不屑地看着丹贝尔,但是他并没有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这让他感到有点恼火。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这是诬告,我将聘请大律师,证明我的清白!”
“抓住她!”
卡洛斯摆摆手,几名士兵冲上去就要用粗暴的手段对待丹贝尔。
“住手!!”
克莱芒丝惊呼,双手隐入了衣袖。
“我自己会走!!”
丹贝尔朝着克莱芒丝摇了摇头,接着用力地甩脱了那几个士兵的手。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丹贝尔作为大商人,自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和高贵气质。
不过随着她的反抗,那封信还是掉了出来,丹贝尔面色微变。
“咦?”
卡洛斯弯腰捡起那封信,粗粗一读,信里确实没提什么重要的事,不过这也算是证据了!
“那么请吧,鸢尾女士!”
卡洛斯挥手让士兵退后,现在证据在手,容不得丹贝尔狡辩了。
看着国民自卫军带走丹贝尔,克莱芒丝慌了!
一分钟后,她朝着圣奥雷诺街区跑去,必须马上找到巴米!
丹贝尔被国民自卫军押送着,一路来到了夏特勒堡。
自从巴士底狱被攻陷后,那里已经被封闭,不再使用,所有的犯人都被送往巴黎的其他几个监狱,夏特勒堡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夏特勒直属最大的监狱。
穿过重重铁门和一层层的守卫,丹贝尔被带往了监狱深处。
潮湿的石壁,明灭不定的火把,难以描述的腐臭,囚犯的哀嚎和咒骂,皮鞭和铁链的撞击。
丹贝尔紧咬嘴唇,跟在卡洛斯身后。
他们途经一个只露出排气孔的房间时,里面传出了惨无人道的叫喊,吓了丹贝尔一跳。
“不好意思,惊吓到您了,鸢尾女士,这里面的人可是一位保王党啊,他曾伺机闯入杜伊勒里宫,救出国王,国王明明安稳地呆在那里,他这么一出现,反而是吓到国王了,真是个蠢货!”
卡洛斯淡淡地说着,然后让人打开了门。
丹贝尔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血人被绑在刑架上,几个国民自卫军的士兵,正不断地用皮鞭抽打着,不时还将鞭子投入到一旁的水桶里。
刺鼻的血腥味冲入了丹贝尔的鼻子,但她只是皱了皱眉,脸色略显苍白罢了。
“走吧!”
卡洛斯见还是没有吓到丹贝尔,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要不是拉法耶特让他别做的太出格,他早都想使用暴力了。
丹贝尔跟着卡洛斯又绕了一圈后,才来到了一间审讯室。
“请坐吧,丹贝尔女士。”
桌子对面的拉法耶特见到丹贝尔,笑着站起来,邀请她入座。
“中将!这是搜出来的信。”
卡洛斯说着把信递给拉法耶特。
“嗯,你出去吧。”
拉法耶特摆摆手,坐到丹贝尔对面,慢慢地读着信。
“好了,丹贝尔女士,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几分钟后,拉法耶特把信丢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丹贝尔。
“您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王后的私交不错,但是眼下国家的局势十分敏感,王后的哥哥又是邻国的皇帝,即使是他们作为亲人的问候,在这个时候都是一件危险的举动,而你恰恰参与了这件事。”
“您也说了,他们只是亲人的问候,我就是害怕做错事,才事先拆开看看,我难道不是为了国家吗?如果对国家没有害处,我想作为王后的朋友,帮助她传递亲人的问候,没什么问题吧。”
“可以没问题,也可以有问题,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你想要我做什么?”
“看看这个。”
拉法耶特递给丹贝尔一张供词,上面详细地描述了夏尔明面上作为雅各宾的领袖,实际上和国王暗通曲款的事情。
包括他和保王党串通,于攻占巴士底狱时杀害大批无辜民众,解放波尔多时诱导当地海盗袭击市政厅,奴役女仆,再到现在借助路易达孚贸易行和神圣罗马帝国串通,阴谋颠覆国家。
十几条罪状,清清楚楚。
“我没想到您作为新政府的首脑,全国最具威望的人,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丹贝尔把供词扔到桌子上,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嘲讽。
“为了国家的大义,少许的牺牲是值得的,民众就宛如一群羔羊,就看怎样引导了,相信我,今天的英雄,明天就可能沦为被唾弃的对象,就如同我们的内克尔先生。”
拉法耶特笑着站起身,走到丹贝尔身后,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丹贝尔厌恶地甩开了他。
“不过说到引导民众,我倒是真该好好学学夏尔啊,怎么样?只要你签了这份供词,我就放你出去,并帮助路易达孚成为法国商界的领袖。”拉法耶特不以为意,张开手臂,脸带微笑。
“看来您要失望了,我还是去牢房吧。”
丹贝尔站起来走到门口。
“把她单独关押到禁闭室,谁都不能探望,直到她肯签署供词。”
拉法耶特耸耸肩,打开门,对着外面的卡洛斯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