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0年2月,梵蒂冈终于对塔列朗的行为做出了第一次反应,庇护七世对法兰西全境内,支持塔列朗的教士们宣布了禁止他们祈祷和主持祭礼的命令,对于这项禁令,梵蒂冈审慎地保留了一些余地,没有波及到法兰西人民,似乎还对以后法国能回归天主教的怀抱有一丝期望。
这项禁令很快就得到了塔列朗的回应,他宣布所有教士们的祈祷都是在和上帝沟通,庇护七世作为天主教的领袖,也应该尊崇上帝,难道梵蒂冈要斩断上帝向其他人洒下光芒的道路吗?
一些教士犹豫起来,毕竟梵蒂冈在他们的心里积威甚重,他们既怕梵蒂冈,也怕塔列朗,所以有时候祈祷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来,搞出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例如主持婚礼时,誓词宣读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借口腹痛遁走,主持葬礼时,悼词能短就短,甚至截去了关于祈祷的部分。
他们都是墙头草,现在塔列朗和梵蒂冈的斗争刚刚开始,他们也得给自己留一些后路。
“我们的日用粮,求你今天赐给我们,宽免我们的罪债,犹如我们宽免亏负我们的人,不要让我们陷入诱惑,但救我们脱离那邪恶者,荣耀归於父及子及圣灵,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
“阿门~”
“阿门~”
“阿门~”
夏尔家的餐桌又热闹起来了,除了杜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神甫,马丁。
让娜他们都对这个新来的人很好奇,不知道夏尔从哪里捡来的,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抗拒感,毕竟这个新家庭里大家都没血缘关系,夏尔私下的解释是马丁看起来很纯真,和一般的神甫不一样,但是这当然是玩笑话,马丁很大概率是拉法耶特,或者塔列朗,或者其他某些敌人派来的卧底,就算打发他走了,后来可能还有其他人。
既然是卧底,那留一个看起来顺眼的问题也不大,杜瓦则是负责监视马丁的人。
不过自从马丁加入以后,餐桌上又恢复了餐前祈祷的程序,让夏尔一阵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安娜坐在那里,对着他和雷恩微笑。
马丁的祈祷得到了丹贝尔,克莱芒丝和夏尔的回应,让娜和杜瓦作为兄弟会的人,自然是毫无反应,不过马丁也不在意,他只是尽着自己的职责和习惯。
“马丁神甫,你不加入塔列朗的圣教,而梵蒂冈又对教士们下达了禁止祈祷的命令,目前所有忠于梵蒂冈的教士都离开了法国,你为什么不走呢?”让娜饶有兴趣地问道,或许是夏尔坚持给她服用一些滋补的药剂,她的嗓子目前已经不再那么沙哑,听起来很低沉。
“让娜女士,圣光照耀的地方,都将得到上帝的注视,我离不离开法国,意义并不大。”马丁轻声说道。
“那照你这么说,梵蒂冈并不是上帝的唯一代言人了?”让娜抓住了马丁的漏洞,她最近好像很喜欢和马丁辩论。
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唯有夏尔和杜瓦盯着马丁,杜瓦是在监视他,而夏尔只是单纯的感兴趣,有时候他很佩服,马丁这种单纯和腼腆到底是怎么演出来的。
“不,信仰是永恒的,无论是塔列朗或者梵蒂冈,没有人可以独揽上帝的光辉,这并不是一家剧院,总有人认为把持住卖票的地方,才能让人进去一窥真假,但是上帝不是剧场。”
“你的比喻很有意思。”让娜笑道。
很有智慧啊,夏尔也在心里赞叹道,这种大智若愚用来做卧底,属实是可惜了。
“你的老师是哪位?”夏尔也问道。
“库赞院长,不过他失踪很久了。”马丁有些伤感。
“噢,怪不得呢,库赞院长的名声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真正的圣徒,你也不要担心,他或许是去哪里苦修去了。”夏尔安慰道。
“愿上帝保佑你~”马丁的口头禅又来了。
吃过早饭后,马丁就独自待在房间里了,他一般不出来,夏尔他们也习惯了。
回到房间的马丁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有选择拉法耶特,是因为他怀疑库赞的死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拉法耶特那么简单。
而且他也暗中调查了那天的事情,但是线索并不多。
不过关于拉法耶特的为人和种种举动,让他有一种直觉,就是拉法耶特并不是像其外在表现的那样宽厚仁爱,对于老师库赞的选择,他存在一丝疑虑。
相比于拉法耶特,勇敢者夏尔的事迹却是家喻户晓,从一名刽子手到三级会议代表,从攻占巴士底到解放波尔多,再到最近的十月大游行,夏尔的种种行为,让马丁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兴趣,他想要靠近夏尔,近距离地接触他,从而做出自己的判断。
杜瓦监视他的事情,他其实很清楚,夏尔能完成上面那些事情,绝对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身边有高手在并不稀奇。
马丁先是将桌子上那本源自库赞的破旧圣经拿起来贴到额头上,然后跪在地面,面朝圣叙尔皮斯修道院的方向,默默为库赞祈祷,半个小时后,他开始慢慢翻阅起这本书,纷乱的世俗逐渐远离他。
“导师,马丁一直没有异常举动,我们走吧。”杜瓦从阁楼里走出,夏尔和让娜已经在马车里面等待了。
“嗯,丹贝尔最近要去奥地利洽谈贸易,反正屋里没人了,我们先走吧。”夏尔点了点头。
杜瓦跳上车子,扬起马鞭,马车缓缓离开了阁楼。
夏尔还不准备去陆军部报道,在这之前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升级特勤小队。
不管是数百年来兄弟会和圣殿骑士的战斗,一年前晓和眼镜蛇帮的战斗,还是不久前他们和双子圣徒的战斗,让夏尔越发觉得个人能力绝对不是左右事情的决定性因素,而武器和协同作战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他手下原先兄弟会的人已经改组成为了特勤小队,个个身手超凡,这简直就是特种部队的雏形。
所以夏尔决定将特勤小队打造成跨越这个时代的一支作战部队,专门用来执行难度很大的任务,例如斩首,袭扰,甚至是爆破。
爆破的概念,夏尔其实一直有,只是现在的炸药是用黑火药做的,威力其实一般,而且体积较大,不太方便用于实战,尤其是特种作战,所以他准备稍后找一趟拉瓦锡先生,看能不能把硝化甘油搞出来。
最近半个月的时间还是要尽快把特勤小队的作战模式训练出来,为此他们今天动身前往了巴比松。
巴比松目前除了是路易达孚商贸行的仓储地外,还被晓经营成了后方的大基地,各种生活设施很完善,加曼的工匠坊也慢慢扩大着,在夏尔的设计里,这里以后应该做成一个军工厂,而巴比松将成为一座小城。
马车很快,两个小时后就抵达了巴比松,他们一从枫丹白露森林出来,就被晓的暗哨发现,等他们到达庄园门口时,戴蒙,马克西姆,安托万他们已经等在这里了。
“安托万,做的不错啊,比我上次来又好了很多!怪不得佩恩先生让你守着这里。”看到守卫森严的巴比松,夏尔很满意。
“夏尔,大家都是为了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夸奖~哈哈!”安托万颇为自得,现在夏尔算是晓的第二号人物了,仅次于佩恩先生,所以大家对夏尔都很尊敬,更何况夏尔还干过那么多让人佩服的事情!
“走吧,戴蒙,马克西姆。”夏尔笑着跟随他们走进了庄园。
这里已经扩建了很多,现在所有特勤小队的人都静静地列队站在庄园中心的空地上。
加上杜瓦,所有人都来齐了,共计二十人,每一个看向夏尔的目光都充满了狂热和尊重!
夏尔的英勇睿智以及他的所有作为早已征服了他们。
“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全部聚集在这里啊。”夏尔微笑道,接着走到众人面前,戴蒙,马克西姆,让娜他们早已经归队,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夏尔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听到夏尔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笑了,这还真是,他们平时都有自己的任务,很难得才会聚集到一起,而且聚集到一起也很容易暴露身份,可以说几乎没有这种机会。
“马拉导师引导我加入了兄弟会,虽然我和大家认识不是很久,但是我们也做了很多对人民对国家有益的事情,我相信我们绝对能依靠彼此,对吗?”
“对!”众人异口同声!
“好,那么在说正事之前,我们来为马拉导师,莫里,加达尔,巴斯蒂以及所有为了自由,为了人民所牺牲的人默哀三分钟!”夏尔拄着手杖微微低头。
沉默在一分一秒中过去。
“时代已然改变,以前的我们是一只只孤狼,即使面对雄狮,我们也并不畏惧,乃至奉献生命,这是无与伦比的勇气!”夏尔抬起头,看着这群队员。
“死去容易,不过能不死的话,难道不是更好吗?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是一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