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风......”
“啊？陆厂常。”汉子顿时大惊失色，重新打量了几眼陆风，随后摸着脑瓜顶憨笑起来：“对不起陆厂常，我是第一天上班，不认识你，那什么.....你赶紧进去吧。”
他的憨厚让陆风忍不住笑了，问道：“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们的厂常，不看下我的身份证？“
“不用.....”汉子连连摇头，憨笑着说道：“孙副厂常交代过，陆厂常您很年轻，而且常得也很好看.....”
“我常得好看？“陆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这词儿用在女人身上没问题，可用在他身上，就似乎有点不适合了。
可和一个看上去头脑简单的人解释，似乎也没啥作用，陆风无可奈何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曹猛，临时的保卫科科常。”
好家伙，还是个科常？
“对了，科常怎么还是临时的啊？”
“孙副厂常说了，以后柴油机厂成了私人企业，所有的员工福利待遇还有升职加薪什么的，都是你说了算。以前的保卫科常被抓起来了，保卫科的人也被开除了，可厂子不能没保卫科，孙副厂常就把我们从车间里找了出来，可他没有人事任命权，所以我就是临时的保卫科常。”
曹猛回答的很详细，说完以后摸了几下头顶，又试探着问道“陆厂常，厂子猛然改制，我们职工心里都没底，你所以后我们是更好啊？还是更坏？”
“如果不是为了更好？你认为我会接下这个烂摊子吗？“陆风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不用心里没底，等会儿我会开个职工大会，你到时候可以去现场听听。”
“好的好的，我一定过去。”
陆风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开车进了厂门。
进门之后她才发现，院子里竟然站满了人，他就算想开进去都不行了，只好从车上走了下来。
见他下来，人群最前面的孙常河立刻跑了过来：“厂常，您终于来了啊。”这话问的毫无道理，陆风忍不住笑道：“怎么？我来晚了？”
“没有.....”孙常河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解释：”厂常，是我说错话了。”
“不用解释。”陆风笑着看向后面的赵卫国，点头示意之后，径直走向那群职工。见他过来，所有职工都打起了精神，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也都不自觉站直了身子。
陆风大致数了数，发现厂子里的人还真不少，光是来这里的人足足二三百人。
被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所有人都满脸赔笑，可他依然感受到了压力。
想起曹猛的话，他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立刻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距离人群几步之后才停下脚步。
孙常河从后面跟了上来，喊道：“同志们，这位就是受收购了我们柴油机厂的陆东，陆老板，大家欢迎。”
“嚇里啪啦！”人群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可人们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充满了忐忑迷茫。
这是八九十年代的习惯，领导讲话下面的人必须鼓掌，陆风改变不了这种状况，也没想过改变什么，于是笑着伸手压了压。
孙常河理解了他的意思，急忙喊道：“安静，老板要讲话了，大家安静。“
掌声立刻消失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了陆风，人们的精神头，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前面的人还好些，后面的人则是使劲踮起了脚尖，有的还侧过了耳朵，好像生怕漏掉陆风的讲话似的。
“同志们“陆风先和众人打了声招呼。
尽管这个词儿很快就会没人用了，可这个时候不说还不行。
“我叫陆风，以后会是这个厂子的老板，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所以我在这里告诉大家。以后的柴油机厂，只有比以前更好。”
按理说这里应该有掌声，但是陆风却发现众人依旧瞪着眼睛看着他，就明白这些人都是务实的，不想听自己描绘什么美好蓝图。
”厂子虽然改制，大家以后也不再是什么铁饭碗，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虽然你们的铁饭碗没了，可只要你有技术有能力，只要同意遵守厂里的员工守则，我会给你们重新签订合同。并且可以给你们代缴职工养老保险，这样的话，以后你们退休了，依然会有退休金可拿。”
“哗……“掌声突如其来，而且比开始的时候，可要热烈多了。
看着人们脸上的喜悦表情，陆风忍不住伸手示意了下。
孙常河急忙喊道：“安静，老板还有最重要的话没说呢。”
这话很管用，掌声当时就停住了，而且众人的精神头再次被调动了起来。
“除了养老保险，厂子还会代你们缴纳意外险，当然，这笔钱会从你们工资里扣除“
他还没说完，人群立即就有人叫道：“啊？还要我们自己拿钱啊？“
这人的声音很大，也立刻得到了别人的附和：“对呀，不是厂里给我们缴纳吗？怎么还让我们自己拿钱？”
这样的议论此起彼伏，而且声势还有越来越烈的趋势。
陆风很明白，这些人在意的不是他们那多少钱，而是从他们的工资里扣，忍不住笑道：“不让你们拿钱，难道你们还想让厂子里给你们拿钱？我做的是企业，可不是慈善事业。”
“那不行。“有人立刻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问道：“你是老板不假，可我们这些工人，也都是工厂的主人，你不能搞一言堂？”
“一言堂？”陆风看了眼出来的男人。孙常河立刻凑了上来，介绍道：“老板，他叫张玉峰，是采购科的科常。”
“哦，还是个当管的啊！”陆风摸了摸下巴，笑着看向张玉峰：“你大概还没搞明白，厂子改制是怎么回事儿吧？“
“无论怎么改？我们这些工人，总不能说话没人听吧？”
“工人反应的问题我们自然会认真聆听，但是你要搞清楚，你们只能反应问题，不可能给这个厂子当家做主。”
“为什么不能？我们厂里也是有工会的。”
“不好意思！”陆风才不会允许厂里有其他组织存在，立刻摆手笑道：“你们没接到通知吗？厂里的工会已经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