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婉媃一滞,和颜悦色问道:“今儿个怎要行如此大礼?显得生分。”
琳兰恬然一笑,恭声道:“正日礼数是要周全的,贵妃娘娘与咱们亲近,咱们也不可乱了规矩。”
婉媃瞥一眼容色端正的容悦,略一躬身施礼:“臣妾请皇贵妃娘娘安,瞧着要不是德妃提醒,臣妾都要将这事混忘了去。”
容悦仍是一贯的冷眼睇着婉媃,没好气道:“若有心便该跪拜。”
婉媃并不理睬,端居高座后闲闲问一句:“今儿个怎不见富察贵人?”
荣妃秀妍闻言便笑:“听闻前日里侍寝没个规矩,遭了皇上责罚,如今怕是养在宫中不愿见人罢。”
琳兰横一眼容悦,有意无意笑道:“瞧着皇上是不愿意再搭理她了。”
婉媃听出了琳兰话里的意思,于是轻笑道:“是啊,皇上都不愿意搭理的人,咱们理她作甚。”
这话分明是说给容悦听得,她想要发作,却在攥拳起身之际强硬忍住了。
如今的自己,早已没了昔日的风光,连这个皇贵妃的名分,也不过是皇上念及母家功劳为自己得以保全罢了。
众人各自坐定,有事无事闲话一番,正说到兴头上,婉媃向身旁的云蝉使一眼色,云蝉很快躬身退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忽而有一盆冷水顺着梁顶倾盆而落,直直泼了容悦满面。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再看去容悦时,她已花了妆容,蔽华发的米糊也尽数化了去,稠密黏连在脸上,远远望去,人似一佝偻老妇,可怖极了。
她怒而起身,半捂着苍老面颊,一手指着婉媃怒道:“贵妃,你莫要欺人太甚!”
婉媃连忙起身,略一躬身欠礼只作无辜道:“哎呀,臣妾该死!虽说是晚夏的天,可正殿里仍是闷热,臣妾遂命宫人奉了冰在梁上降温,想是宫人糊涂一时忘了取下来。这冰凝一夜化成了水,方才吃不住力便满盆落了下来。幸好未伤着皇贵妃娘娘。”
她话落,怒腔向殿外唤道:“云蝉,你给本宫滚进来!”
云蝉应声而入,一脸楚楚旋即跪下:“娘娘,奴婢......”
婉媃扬绢指着容悦,连声道:“你瞧瞧把皇贵妃娘娘折腾成什么模样了?作死的婢子还跪着,快去给娘娘擦一擦!”
云蝉慌忙诺下,取了绢子便迫着在容悦面颊之上一阵蹂躏,将她本就狼狈不堪的妆容更和成了一片污秽。
容悦盛怒推了云蝉一把,一双眸子满是凶光瞪着婉媃,恶狠狠道:“钮祜禄氏!咱们走着瞧!”
婉媃笑得愈发恣肆:“本宫尚有后路可走,只是皇贵妃娘娘的后路,怕是要瞧不清了。”
容悦再不与她争执,在一片讪笑声中慌也似的逃了。
一路踉跄回了承乾宫,她只觉面上似被人掴了十数耳光一样炽辣火红。
雀珍在慎刑司受了重刑方养病愈回宫,正撞上容悦如此也吓得花容失色。
她上前搀扶容悦一把,急切问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