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到,江熙悦帮着妈妈拿碗端菜全都弄好了,吃饭的人还没来。奶奶又去叫了好几遍人才陆陆续续的来了。
三爷还没有坐下,眼睛就已经打饭桌来回扫了一遍,问到:“怎么没有看见鸡杂?我还特意叫人家留着的,炒出来吃香得很哩!”妈妈反问他:“好吃得很你怎么不来给鸡开膛?自己不来弄专门等着人服侍,怎么这么会过日子。”他再没有说话。本欲开口的人又都没再出声。
奶奶一直给爷爷夹菜,都是些清淡的,医生说的不能吃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往爷爷碗里放。等吃完饭,有的人放下碗就走了,有的人吃完了还坐在一旁等着等着收拾碗筷。偏偏总有两个人一喝上点酒就说个没完没了,滔滔不绝,也不管别人是不是还要收拾碗筷。
一连在家休息了好几天,爷爷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那样的神采奕奕,那样的精神饱满。他现在更像是一个劳作过后刚刚歇下来的智者,安静的思考着新闻里说的每一件事,直至睡着。
这是江熙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意识到爷爷真的是一位老人了。江熙悦走进客厅,爷爷在椅子上睡着了,江熙悦没有叫醒他,因为也没什么事要找他,江熙悦弄出的动静不大,却也不小,他没有醒。
江熙悦看着爷爷,爷爷脸上的皮肤已经松弛了,眼睛小小的,和牡丹花旁照片里的人的眼睛对比,足足小了一倍多。他睡觉时张开了嘴呼吸,没有响起鼾声,只是为了更多的呼吸空气。他的手上皮肤不仅松弛,还长了从前没有的棕色的斑点,是老人斑。帽子再也遮不住他的鬓角,他的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电视里的新闻伴他入眠,爷爷真的老了。
阳光将爷爷的小房子晒成了暖黄色,连打在地上的阳光都那么的温暖人心。阳光照在灰尘上令他们无处可躲,使他们暴露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令人心生厌烦。但是,只要是在这一间屋子里,连灰尘都显得俏皮了。
奶奶说爷爷总是这么在家里坐着也不行,总要出去走走才行,锻炼身体也好,散散步也好,成天的闷在家里人都闷坏了。
于是带着江熙悦这些孙儿就出门逛街去了。街上热闹无比,奶奶总爱带着江熙悦她们去好玩的地方;爷爷却偏爱带江熙悦她们去吃藏在大街小巷里的各种美味,比如菜市场里开了许多年的包子铺里,有很便宜实惠的米糕,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花鸟市场里一家卖米线的不起眼的小门店却总是要排好久的队才能有空桌子吃上米线……
爷爷总说,好东西值得等待,只要最后能吃上,那就是幸福的。总是这样的习惯,奶奶带着孙孙们出来玩,玩累了就由爷爷带孙儿们转移“战场”吃上一口美味,这一天的日子也才算圆满。
爷爷也会独自上街,一般都是去给猫买晒干了的小鱼干,回来的时候顺便带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爷爷家的小鱼干总是多多的,他说:“既然要养它,那么他就是家庭成员的一份子了,要好好养,这些猫猫狗狗的也是有灵性的,知道你对它好。”
彩娃总是很淘气,白天在家里睡觉,不是在沙发拐角的地方睡成一团,就是在爷爷的椅子上,有时睡得四脚朝天,舌头都忘了伸回去,等爷爷要坐在椅子上时,就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的抚摸的,等到彩娃睁开眼看到是爷爷了,又闭上眼睡着,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可爱极了!
可它老是在沙发上练爪子,把沙发爪得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的,可把奶奶气坏了,又拿他没办法,活生生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让人又爱又气。它还把自己的战利品——老鼠,带回家来,令人惊恐之余又猝不及防,也许它也知道分享吧,把它喜欢的东西分享给我们,只是我们不喜欢这别样的礼物罢了。
夏日悄悄地成长着,一不留神就变得烈日炎炎了。
早晨,阳光已经灿烂了,光束透过月季花树的叶子空隙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一个的小光点。爷爷家的大门敞开着,客厅门却关着,窗户倒是开着的,窗户右下角的洞又大了一点。家里没有人,开着门是为了方便彩娃回家。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是没有人回来,不知道都去哪里了。奶奶如果不在家的话,那么多半就是在菜地里了;爷爷不在家,不是去菜地里找奶奶就是去逛街了。
阳光逐渐炽热起来,鸡鸭都蹲在了花树下面乘凉了,小池塘里的小金鱼又肥了一点点,不知道有颜色的鱼吃起来好不好吃,油炸还是清蒸呢……
下午,爷爷奶奶都回来了。一问,原来是去姑妈家玩去了,姑爹病了,去看看他。奶奶一进门就在找酒精,棉棒。竹一问她:“找这些东西做什么啊?”奶奶说:“你爷爷回来的时候在河边踩到水了,没站稳摔了一跤,手上膝盖上都擦破了皮,给他消下毒,贴个止血贴。”
江熙悦听着只觉得心惊,连忙跑回家去拿医药包,妈妈问竹一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江熙悦只说爷爷摔倒了,也不言其他,抓起蓝色的医药包就朝奶奶家跑。
等再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大人小孩站了一地。爷爷的膝盖伤得最严重了,破了一大块皮,手掌上也有伤,只是没有膝盖上的伤严重。江熙悦把医药包拿给奶奶,奶奶又给爷爷的膝盖上了药,盖了一层纱布防止裤子磨到膝盖。
妈妈也来了,她说:“我听熙悦讲爹摔倒了,过来看看。”
一大家子七嘴八舌的的问着,爷爷都说没事没事,只是擦破一点皮。又过了好一会儿,人才一个一个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