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面上笑着却满眼凄怆，她声音颤抖着，“阿赞，你说什么傻话呢。”
“若若我、我无法继续陪你了，你忘了我吧，你还有大好的时光……”
“胡说！什么大好的时光，我都老了。”宛若轻抚鬓间白发，“你看，都有白头发了。”
男人宠溺地笑了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见此，宛若眸中猩红一片，放在男人背上的手握紧又松开。
“宛姨，我这有些药……”白不染手足无措地从储物袋中拿出小鹿给他备着的药。
宛若摆了摆手，“没用的，他受不住。”
她的阿赞只是一介凡人，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如何还能受得住他们的灵药。
“试试啊，我看姨夫他……”快不行了。
后面的话白不染没有说出口，他焦急地走上前，想着至少能输点妖力也好。
宛若抓住他的手，“小白，他不行了，今天叫你来也是想着让你们见一面。”
二人谈话间，男人干咳终于止住，整个人也多了些精神。
他双眼有些浑浊，一手握着宛若的，一手搭在白不染手臂上，“你宛姨说的对，我见她还有亲人在世就放心了，你们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
他这一句话说得格外顺畅，旁边的宛若却红了眼眶。
“小白是吧，姨夫最后求你一件事。”
白不染点点头，“您说。”
“待我走后，照顾好你宛姨，别让她做傻事。”男人恳切地望着白不染，急着求得对方一句承诺。
白不染默默点头，“我答应您。”
“好，好孩子。”
男人终于放下心来，随后不舍地看向宛若，“我不该……让你爱上我，我没办法再陪你了，你也变回漂亮的样子吧，我、我知你最是爱漂亮了……”
话音一落，宛若身形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嘴唇都止不住地颤抖着，“阿赞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赞用手揉了揉妻子的脑袋，就像从前一样。
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若若，回去海里吧……”
瘦如柴的手臂随着话音一起落下。
“阿赞——”
病房里只剩下宛若的恸哭声。
白不染紧抿着唇，拉着君临手腕，默默地退出了病房，把空间全都留给夫妻二人。
见他伤感，君临轻叹一口气，把人拉进了怀里。
“他其实知道宛姨是妖吧。”白不染闷声说。
“应是。”
君临听他声音中带着鼻音，心底有些酸软，一边轻拍着他后背，一边附在他耳边柔声安慰：
“别伤心，他们也算是共度了一生，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白不染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把头埋在君临颈间。
过了片刻，宛若从房间中走出。
她虽红着眼眶，面上却带着释然神色，柔声道：“小白，你姨夫还有些身后事要处理，你们等我一天，一天后我们去南海。”
见她这副强撑着的模样，白不染有些心疼，“宛姨，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宛若摇了摇头，“你们出去走走吧，这边我自己就行了，明天我找你。”
“好，宛姨你……节哀。”白不染垂眸，朝宛若微点了下头，便拉着君临走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着。
“你说，宛姨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在一起？”白不染轻声问。
他们妖其实都懂趋利避害的，毕竟都成精了，鲜少有痴傻之辈。
妖界从来没有规定说不让他们和人类在一起，却几乎没有妖选择走这条路。
“阿染年纪还小，所以不懂。”君临亲昵地拍了拍难过的猫猫头。
“怎么不懂了，局长我都当了多少年了。”白不染不服气。
君临唇角微勾，“爱情可以让人奋不顾身。”
“那我也很爱你啊。”白不染随口接了一句。
君临瞥了他一眼，没再回话。
白不染悻悻地摸了下鼻子，别扭地把视线从君临身上移走，就看见周围的人类竟然都盯着他们，有些还在窃窃私语。
“哇，姐妹那两个好帅啊！”
这话是两个年轻的女孩悄悄说的，白不染知道这是在夸他们好看。
“他们在拉手手诶！他们是GAY吧！”
这是另外三个说的，白不染没听懂。
“他们说的‘给’是什么？”白不染随口问旁边的君临。
多亏螣海的5G网速，君临对网络上这些热词还算了解，他抓着白不染的手抬起，“就是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像我们这样。”
“奥，那我们是。”白不染理所当然地朝那三个人点头。
见他们不仅不躲，反而还把手牵起来点头示意，那边三人更激动了。
“哇塞他们真的是诶！你们说哪个是0哪个是1啊？这两个都好帅啊！”一个女生激动地直跳脚。
白不染被她们火热的视线看得极不自在，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他连忙拉着君临快步走出人群，走出那些人的视线。
“他们好奇怪啊，为什么都那么看我们？”白不染声音中带着丝不解，“而且什么是零一啊？”
他虽然在人界呆了百年，但实际上和人类接触得并不多，再加上管理局的事比较多，所以他也不怎么上网。
见他这副炸毛样子，君临心下柔软一片，“可能是因为她们觉得我们般配，零就是……外表凶猛很厉害的那个角色。”
君临一脸认真地说着胡话，也不怕被拆穿。
白不染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扬了扬下巴，“那我应该很符合零。”
“嗯，你很符合。”
“哎！”白不染叹了口气，回头又看了眼医院的方向，“给宛姨一天的时间，我们先去南海那边找黄裳他们吧，看看情况。”
对于他们去南海，君临当然没有异议，只是不太愿意去找黄裳他们。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轻轻颔首，“我们怎么去？”
上岱虽然在南海附近，但这是以妖的认识来衡量的，若是靠走路的话，他们走个十天八天恐怕都到不了。
“我带你。”白不染说着揽住君临的腰，“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