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星轨道,洋流空间站,自从一天前黑水星近地防卫舰队的残舰回到黑水星后,黑水星轨道的掌控权就再一次回到了上宫家手中。
在这期间,也不乏有投机者妄图利用工人们的热血来完成自己的阶级蜕变,但以杨柱为首的有志之士们成立了洋流工人互助会,多次挫败了在内部分裂工人的阴谋。
李斯特等管理层被关押在办公区,工人们在清点物资的时候还发现空间站中的食物并不是不足,只是狡诈的李斯特扣下了一批黑水星当局送来的粮食,打算出口给联邦。
这样的行为自然是引起了工人们的义愤填膺,要不是杨柱说谈判可能会用到李斯特,只怕后者早就被乱拳打死了。
团结和口粮问题解决后,互助会继续着手于利用工厂中剩余原材料来武装自己,或是加强空间站的防护。
而回到轨道上的近地防卫舰队或是觉得自身力量不足,又或是因为李斯特等人被绑而投鼠忌器,并没有表现出要进攻洋流空间站的打算,两边相安无事。
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上宫家很快就会妥协,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景,许多工人的心态都很乐观,已经开始在工厂里搞水培农场的他们甚至开始考虑接济地表民众的事。
这样的乐观心态一直维持到他们收到上宫家即将用中子弹血洗洋流空间站为止。
上宫家其实在一开始并没有将自己要清洗反抗工人的暴行公之于众的打算,毕竟那样的话不但会失去自己领民的民心,甚至于支持他们的联邦派系也有可能会因为强大的舆论而终止援助。
至于共和国的谴责,这他们倒还真没放在心上,倒不如说,即便是到了现在,上宫家也依旧不将路远和第三舰队放在心上,认为只是自己腾不出手来,不然剿灭第三舰队易如反掌。
只不过墨家和牧家的突然反水令上宫家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上宫泉圭又在舰桥上发了好一阵子脾气。
此时上宫泉圭因为连日来的疲惫离开舰桥去休息,总算是让舰桥上的军官们和上宫家的高层松了口气。
上宫永山是目前上宫家除上宫泉圭外的军事力量二把手,但他的军事水平其实说平平无奇都算是高抬了他。
这是因为上宫泉圭曾经争夺上宫家权利时采用的手段并不光彩,为了防止重蹈覆辙,他不但打压、雪藏了一批上宫家曾经的军事人才,还在军队高层和指挥人选上任人唯亲。
被路远在白雪星暴打的上宫流焱便是典型的例子,他只是因为父辈是上宫泉圭的心腹,便能够坐到激流舰队主官的位置。
因此见到上宫泉圭露出疲态后,他便一脸殷切地陪同家主去了顶配休息室,扔下仍在进行战备的上宫家主力舰队们不管。
但要说上宫家目前毫无人才自然也不可能,年轻一代中除了倾向于内政管理的黑水星总督上宫流溪外,涌泉舰队主官上宫流渝是上宫泉圭的孙子,毕业于月面军校战略指挥系,35岁。
其曾在共和国深蓝舰队第二舰队服役,军衔最高达到了上校职位,后返回家族领地,担任舰队主官和上宫家参谋部副参谋长,军衔中将,他不但有着出色的指挥水平,在政治嗅觉上更是继承了祖父的天赋。
在率领涌泉舰队赶到贵族同盟前线基地后,上宫流渝相当干脆地向上宫泉圭交出兵权,并且坐视了同盟在前线上数次愚蠢的进攻行动。
深知不能被祖父猜忌的他善于藏拙,以至于家族内部都隐隐有着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说法。
此时的他坐在指挥台上的次席,目光注视着黑曜石星系的星图,沉默不语,一旁立于他身侧的单马尾年轻女子则是飞瀑舰队的参谋长,他的妹妹上宫流潇。
共和国蓝星东洲军事学院出身,曾任共和国深蓝海军少校,32岁,目前在上宫家军衔为少将,虽说履历比起兄长和堂姐稍差,但其能力得到了上宫流渝的认可。
飞瀑舰队相对特殊,作为常驻家族的后备力量,如果需要动用,指挥权基本都会交给上宫泉圭亲自掌控,其舰队主官正是已经离开舰桥的上宫永山。
也正因如此,上宫永山平日里对舰队事务漠不关心,基本都将舰队事务交给上宫流潇处理,后者也就成了飞瀑舰队实际上的日常主官。
在激流舰队半残,且并没有重新任命主官的情况下,上宫流渝和上宫流潇二人其实就已经是在场地位最高,也是最能打的两位上宫家高级军官了。
“流潇啊,你觉得老头子的战术设计得如何?我们胜算如何?”
上宫流潇将视线从指挥台上转向哥哥,撇了撇嘴道:
“一般般吧,如果只是对付第三舰队,那怎么说也够了,但现在墨家和牧家都想搅和进来分一杯羹,在兵力持平的情况下,局势恐怕并不乐观,难道说渝哥你觉得自己水平比那路远高?”
“哈哈,那可不敢当,我那位后辈可是踩着帝国舰队一步步走上来的,像我这样仗都没打过几次的庸才,怎么和他相提并论?不过...如果在我们目前的纸面实力上再添一支舰队,局势又会如何转变呢?”
看着一向沉稳的上宫流渝脸上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上宫流潇不由泛起嘀咕来,上宫家的军事潜力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不然的话家族领地内的叛乱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而且上宫家百年来的扩张和经济策略对星域其他贵族过于压迫,行事风格嚣张霸道,事到如今竟落入了举目无援的地步。
那么这位大哥,或者说作为家主的老头子,他们又能从哪弄来援兵呢?等等...莫非是?
看到妹妹脸上惊讶的表情,上宫流渝比出噤声的动作。
“嘘,我也只是有些捕风捉影的推测,难道你不觉得老爷子的交战意愿过于强烈了么,他啊,可从来都不打没胜算的仗。”
说到这,上宫流渝的表情不由有些唏嘘,一想到曾经在普兰星域风光无限的上宫家竟成了诸多势力眼中的肥肉,谁都先来咬一口,便感到阵阵无奈。
从和冉家争夺霸权再到濒临崩溃,其时间居然只需一月,这并不能说天数已尽,只能说是上宫家百年来累计的问题悉数暴雷。
“上宫家如今已被逼入绝境,唯有破后而立才有活路,如果说这次战役能够取得大胜,那我们以雷霆之势镇压家族叛乱,局势自然好转,可要是只能够取得惨胜,乃至于战败,上宫家从此便会成为历史中的尘埃。”
他的目光投向面色凝重的妹妹,眼中含着些许深意。
“流潇啊,老爷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睥睨战场的强者了,咱们...可要早做打算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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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石星系是上宫家的主战场,虽然具体的星图数据我们也有,但最主要的威胁是,上宫家到底有没有藏在暗处的其余力量。”
路远表情冷峻,伸手点了点黑水星所在的位置。
“传闻冉家一直有一支神秘的内卫舰队,但从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这支舰队存在的证据出现,我们要做好上宫家也有这么一支秘密舰队的准备。
但在此之外,我重申一遍,希望二位的舰队能够在遇到突发情况时听从旗舰指挥,相信我,我不会采取出卖盟友的战术。”
看着路远那真挚的眼神,哪怕是有些多疑的牧经轮都只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其实类似的情况在联合作战时经常出现,面对超出预计的敌人时,大家的战略目标和损失底线各不相同,自然会临场产生分歧,以至于指挥系统不畅通,原本能打赢的仗反而溃败。
这个道理他懂,而牧家也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保存好这支舰队的实力,可以说在诚意这一块,牧家是做到位了,只要路远在作战中不辜负他们,那么双方在获胜后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路远见牧经轮和墨尧态度都相当配合,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联合作战中心不齐的情况,而现在看来,牧家没有异议,墨尧甚至将部分高速舰队的指挥权都直接交给了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战术起码也能得到百分之八九十的执行力度,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他紧接着将几张照片投放到光屏上,开始下一轮分析。
“上宫家目前的指挥体系可以从这四人身上着手分析,其中上宫泉圭不必多说,上宫永山只是个摆设,我要重点提及的是这两位。
第一位是上宫流渝,是月面军校出手,我的学长,他曾经发表的论文我有看过,其对母舰在宇宙战中的利用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只可惜彼时共和国对母舰并不上心,他也就迟迟没能得到重用。
上宫流渝本身的战术素养和临场发挥都相当出色,虽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道理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他恐怕是我们这次作战最大的阻碍之一。”
上宫流渝、上宫流潇,上宫家的双子将星,正史中这两位并没有随着上宫家被冉家吞并而默默无名,反而是在被冉景龙重用后扫去蒙灰,开始绽放自身的光彩。
其率领上宫家旧部于玉门战役大败前来支援共和国第八舰队的第十舰队,以至于第八舰队在要塞内被围困一年后选择投降冉家。
值得一提的是,正史中因为第三舰队的彻底覆灭,所以诸国江上将和林有德少将赴任的其实是重建后的第三舰队,而不是新组建的第十舰队。
“至于上宫流潇,其在舰队文职岗位能够以二十来岁的年纪就晋升少校,这就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牧经轮和墨尧,乃至于蔚蓝新星号舰桥上的众人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路远的表情,不知道这家伙一脸正经地炫耀是怎么做到的。
二十来岁的少校,人家当上少校好歹也是二十七八了,你这刚毕业不满一年的少校岂不是更不得了?
路远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掩饰性地轻咳两声后在特莉娅鄙视的目光中接着开口道:
“届时我会在索敌和调整阵型阶段进行战术调整,但战术核心就是战机的集中使用,我会将母舰和轻母与墨尧上将的高速舰队混搭在一起,争取从侧翼突袭敌方舰队,但如此一来,正面舰队所承担的压力就会倍增。”
他看向牧经轮,郑重开口道:
“压力最大的部分就交给第三舰队来承担,因此我希望牧经轮中将的飞马舰队能够抗住另一方侧翼的压力,不惜一切代价。”
牧经轮此时也理解了路远的战术规划,说白了就是形成相持战线后,利用高速舰队和战机的突破能力集中攻击敌方侧翼,简单而粗暴的战术,属于是以发挥己方舰队特性的方式来取得优势。
明白路远的确如他所说,并没有将任何友军舰队置于危险境地,而是选择以本部舰队抗住压力后,牧经轮也没有什么好犹豫,便直接开口应下。
具体的战术规划和细节自然不会在作战会议上进行商讨,而是由参谋部进行制定和修改,至此,路远想在作战会议上讲的东西也就七七八八了,他便做出最后的总结。
“如果上宫家单纯只是要对洋流空间站进行屠杀,那他们的舰队早就该抵达黑水星了,现在还未露面的话,基本可以确定上宫家是以洋流空间站逼迫我方和他们进行舰队决战。
虽说顺着敌方的战略意图走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作为共和国舰队,我们也有着自己不得不应战的理由,那就是共和国不会抛弃任何共和国的公民。
详细的作战计划和跃迁坐标稍后会由我方参谋部发送给各位,在最后一次战前检查后,全舰队便开始跃迁准备。
上宫家站在了时代的风尖浪口,可他们却不该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因此,我军必胜!共和国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