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花钱如流水的劫，可对于各大商家正是捞钱的好时候。
正月初五，吴斌就把一万块还给苏尘了。他还的时候直接拿的一沓现金，啪地丢在苏尘家的茶几上。
扔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不礼貌，甚至带着一点儿洋洋得意。
彼时苏尘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有两天就上班了，想不管不顾放松放松。
注意到吴斌的举动，苏尘一动未动，他冷着脸继续盯着电视:“你是不是扔错了地方，存到我卡里。”
吴斌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是很理解:“有什么区别？”
苏尘视线仍然没有移动:“至少卡扔下来没有这么响。”
这是在挑剔自己刚才给钱的动作了，吴斌明白了，咬咬后槽牙:“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反正我还了，随便！”
他说完这么两句，转身就走，门也不关。
苏尘看了看门口，只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关上大门。
阻断了外面的寒气，他重新窝进沙发上的被子里。兴许是走了一趟，躺了好一会儿都没暖和。
嗯，小气？
苏尘低头无声地笑了。
确实，自己做不到一掷千金毫不手软，只能拿出仅有的微薄的收入。
也做不到顿顿山珍海味，只能尽力争取每顿两荤一素。
还做不到对方发脾气时逆来顺受，只能在事后多感念对方的恩来劝慰自己包容……
说来说去，自己所处的境况根本不允许自己像别人一样大方。
何况大方与否，对每个人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这年正月，苏尘破例没有去吴家拜年。
他感念老吴对他一直以来的关心，心怀愧疚地给老吴打了一个电话，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结果老吴让吴馨给他送了自制的泡椒凤爪过来。
苏尘拒绝不了，心里更愧疚了。
小姑娘一进屋就嚷嚷着冷，不住地抱怨:“苏哥，你也太节约了，家里连个电烤炉都没有。”
苏尘耐心地向她解释:“平时上班去了，待在家里的时候不多，不太需要。”
吴馨在屋子里边转边说:“嗯，你怎么没和老大他们一起玩？怪不得爸让他给你送凤爪，他说没在一起不顺路。”
苏尘心里想，也是难为他了，不想见自己，还要找个理由应付。
想到此，苏尘只是笑笑，嗯了一声:“要不我送你回去？”
吴馨摆摆手，咯咯笑:“我送过来，你送过去，还有完没完了，没事，我坐公交车。”
苏尘也笑了，是这么个理，于是不再坚持。
吴馨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屋子重归宁静。
苏尘看着以往吃过很多次的泡椒凤爪，没了胃口，他把食品袋系紧放进了冰箱。
一直到苏尘初八上班，吴斌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当然苏尘也没有主动联系过。
其实过往的很多次都是如此。只要两人闹了矛盾，一定是吴斌先打破僵局。
正月十四下午，一周的课终于又结束了。苏尘先去市场买菜，打算犒劳一下自己。他提着菜，踩着楼梯，一步一步上楼。
家门口坐着一个人，锃光瓦亮的脑袋，旁边放着一个小包。
两人相视无言，苏尘拿钥匙开门，张洋跟着进屋。
苏尘说:“先做饭吃，其他的吃了再说。”
张洋客气道:“政府本意是赶在这个日子让我和家人团圆，但我来这儿打扰你了。”
苏尘看着他，笑笑:“咱俩还说这些，凑在一起过个元宵节挺好。”
苏尘是真的很高兴，毕竟张洋一出来，就能想到他，能来他家，说明把他这个朋友看得很重要。
尤其在这个节点，能有朋友陪着一起过，也挺好的。
两荤一素一汤，两人合作一会儿就完成了。
三年未见，苏尘发现张洋变得沉默寡言了，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了家人这个话题。
正吃着，吴斌打电话来了。
苏尘看着手机屏幕，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起。
吴斌说:“老吴说你反正一个人，叫你明天过来吃午饭。”
苏尘看了看对面的张洋，回复道:“我就不过去了，张洋在我这儿。”
他知道，吴斌其实是在变相地给双方台阶下，不知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再次惹怒对方。
他说完就等着，看吴斌的反应。谁知吴斌静默了一会儿，就冲着电话丢了一句:“我马上过来。”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张洋有点儿诧异，苏尘居然愿意把家门钥匙给吴斌，这得关系多好！
吴斌进屋，虽然两人之前是认识的，但毕竟不熟，稍显尴尬。
张洋勉强扯扯嘴角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吴斌也点点头，打算问候一句，出来啦，瞬间感觉不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苏尘收拾茶几上的碗筷去厨房洗，吴斌赶忙跟上，还顺手把厨房门带上了。
他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办，会一直住在你这儿吗？”
苏尘看了看关上的门，感觉有点儿不合适，这不摆明了是背着人家说悄悄话么。他把水龙头开大:“不知道，至少暂时应该会在这边。”
吴斌了然，遂拉开门出去了。
等苏尘洗好碗，收拾好厨房，客厅里两人已经你一句我一句交谈起来。
看苏尘出来，吴斌率先说:“明天你先休息，我带他去各个地方看看。”
苏尘同意了，毕竟在找工作这方面，如今的吴斌确实比他有用。
而且苏尘没想到，吴斌这次居然没闹，不仅没闹，还很热情地帮忙。
三天时间，在吴斌的帮助下，张洋安顿了下来。
他买了一辆二手电动车，这是送外卖必备的。暂时住在吴斌茶楼的贮藏室，搭一个折叠小床，买一点生活必需品就成了。
当然钱还是苏尘借给他的。
末了张洋对着苏尘感叹了一句:“你这个朋友靠谱，太热心了。”
苏尘笑笑，心说，你要是知道他这么积极的原因，大概就不会这样说了。
当晚，吴斌回了苏尘家，前前后后半拉月没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一番折腾。
生活啊，真是奇妙。
嘴吵了，架打了，丝毫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