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你是忘记你家主子的另一个身份了吗？”
云清芷伸出手，轻轻拧了把文儿日渐圆润的脸蛋，笑着说道。
文儿懵住：“……另一个身份？”
“主子，咱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官员家的庶女吗？”
愣愣地说了这一句话之后，文儿挠着头苦思冥想，直到不小心瞧见自家主子脸上出现了一丝丝不太明显的愧疚，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主子，你该不会又背着奴婢干了什么事儿，事后却忘了告诉奴婢吧？”
顶着面前那道越发怀疑，以及带着质问意味的视线，云清芷的心里忍不住发虚，眼神不自然地闪躲着，不肯对上自家丫鬟的眼睛。
看着这熟悉又令人窒息的反应，文儿直接冷笑：“……呵呵！”
“五岁那年，主子随萱姨娘去寺庙上香，结果竟然半路甩掉奴婢，一个人偷偷溜走，然后捡到了师父，成了师父的徒弟。”
“六岁那年，奴婢与主子出府，为萱姨娘选生辰礼物，结果呢，主子又将奴婢丢在半路，自己偷偷跑了，最后捡了个男人回来，送进宫里当了太医。”
“十岁那年，主子应邀，去参加赏花宴，奴婢也跟着，到最后，主子将奴婢打晕送回府，自己却偷偷去了珍馐楼，花了奴婢三个月的月钱不说，最后竟然只是给奴婢捎了一只鸡腿回来！！！”
云清芷打断：“咳咳咳……十岁那个不算，本住记得，那月钱还你了！”
文儿死鱼眼：“是啊，主子进宫那日还的，要不是主子将月钱给奴婢，奴婢都忘了这事儿了。”
“忘了！！！”
云清芷瞪大眼睛，心中悔恨至极，早知道，当时就不应该良心发现了！
“……”看着主子的反应，文儿额头的青筋直跳，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十二岁，主子将奴婢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放在府里糊弄老爷，然后一个人跑去青江府游玩，最后竟然还闯到人家的匪窝里，差一点儿就当上了山大王！”
“要不是师父去的及时，主子就要因为女子的身份暴露，而被那群贼人下油锅了！”
“最、最可恶的是，主子最后还想骗奴婢，说自己并没有去青江府，而是跟着师父苦修去了！”
“还有，十三岁、十四岁、十五岁……主子，您就没有哪天安分过！”
云清芷：“……”
文儿觉得很累，心累，摊上这样一个经常让人猝不及防的主子。
“说吧，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是又不小心打了哪家的公子，还是不小心调戏了哪家的小姐，嗯？难道是，又跑去齐云寺当假和尚了？”
云清芷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突然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眼角，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才小声开口：“……去了北域，当上人家天盛教的圣女了。”
文儿：“哦。”
嗯？
就这个反应？
不对劲！
云清芷使劲眨了眨眼睛，艰难地憋出一滴泪来，配上刚才眼角搓出来的红痕，瞧着十分惹人怜惜。
如此一番操作之后，她才伸手扯了扯文儿的衣裳，委屈道：“……是他们逼我的。”
“那什么教中圣女，我压根就没想当！”
文儿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对天发誓，就她家主子这掘得像头牛的性子，要是她不想做什么，就是拿刀放在她脖子上，威胁她，那也没用！
所以，文儿咬牙切齿：“主子，你又骗人！”
“好吧，我认错。”
云清芷耷拉着脸，老实交代：“我看上那天盛教里面的一眼冷泉，水质清冽，滋味非常，一看就是涮锅子的好料。”
“但是，偷、咳！拿水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幸好你家主子脑子转得快，给糊弄过去了。”
文儿难以置信：“……然后，你就成了天盛教的圣女？”
云清芷闻言，羞涩一笑，十分乖巧。
“文儿，你都不知道有多巧，他们的圣女，竟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当时看到天盛教的教主取出他们珍藏的圣女画像，拿给她看的时候，云清芷还以为是哪个脑子有疾的混蛋，偷偷画了她的画像，还卖到了北域。
话说，现在这张脸真的是她的吗？
云清芷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有些恍惚，又开始在心里问自己，那个积压已久的疑惑。
她、师父、靖王妃、玉妃……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圣女，好似在共用着同一张脸。
“……”
“对了，文儿，师父最近有来过听雨轩吗？”云清芷突然开口问道。
“……前几日，有送口信，说是又去漠北了。”文儿低着头，神色不明地回道。
“是吗？”
——
天机阁。
奕怀神色肃穆地端坐在廊沿之上，手里按着一根钓鱼竿，一双浅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平静的水面。
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身体已然好了大半的苏玉媃正在品茶，目光偶尔朝正在钓鱼的那人身上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苏玉媃缓缓起身，漫步至长廊之下。
走近后，见偌大的鱼篓中，竟然一条鱼也没有，苏玉媃唇角微勾，忍不住开口嘲笑：“师弟，别挣扎了！”
“看来，那死老头说得没错，你最是像他，就连着钓鱼也是……蹲了半天，连鱼饵都还在！”
奕怀撇嘴：“……你别跟我提他。”
“去去去，离我远点儿！”
“师姐，你有空在这儿笑话我，还不如去担心担心你徒弟。”
“……这皇帝倒是挺痴情，一边忙着处理千里之外的两府水患，一边还不忘关心自己的心尖宠！”
“师弟可是听说，朝中有几个大臣，正琢磨着如何给你徒儿，顺理成章地按上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罪名呢~”
苏玉媃：“……”不是，楚翊这小子有病吧？
——
与此同时，安庆宫。
正在兢兢业业为天下人奋斗的楚翊，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奴才这就去请冯太医过来。”
一旁，李安有些担忧地看着楚翊。
楚翊笑了笑，开口拦住李安，道：“不用了，朕没有哪里不舒服，方才那一下，许是有人在思念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