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粉色长发的那个女孩正躺平在涂着白底红十字标志的女武神炮艇机机舱里，被星际战士药剂师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那飞机很快拔地而起，在三个拉特兰特勤的注视中飞远了。
然后拉特兰的特勤们就在星际战士的凝视中被分散开来，安置进了车队里的几辆犀牛装甲运输车里。
垮着个批脸面无表情的安多恩坐进了车里，一左一右和对面各坐了个铁巴掌快赶上小姑娘们身宽的罐头，虽然看起来还算淡定，但各种微表情和小动作说明他其实并不淡定。
坐在斜对面的康曼德递上一根烟，安多恩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但还是接了下来，接过康曼德递来的打火机点着。
“还能抽烟就是好事。虽然我兜里的主要是给别人不是自己抽。”康曼德从表情到语言都表现出和蔼但有心思的样子，“感觉怎么样？”
安多恩冷冷地回答：“我能说的，只有姓名、职务、戍卫队人员序列号。”
康曼德笑：“停、停，我说停停。你们认为，我们是你们的敌人吗？”
“......不是。”安多恩犹豫一下，“但也不是朋友。”
“是的，没有永恒的同志或敌人，只有永恒的责任。”
安多恩眼中泛起涟漪。
“实际上你们可以放心，阿特拉斯虽然近期跟卡兹戴尔的关系非常近，但我们总归不是被全世界一起围殴，又穷又横还带点被迫害妄想的萨卡兹。我们倒是迫切希望与拉特兰拉近关系，所以还不至于难为你们。”
虽然作为侦察员，康曼德在军事上的本事强过政治，政治上的本事又强过审讯和交际，其实不算太称职。但是他一个穿越者知道设定啊！
康曼德顿了顿，继续演戏，顺带直戳安多恩的敏感位置：“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拉特兰是快活的地方，拉特兰人的笑容对这整片大地来说都是很......残忍的。你们有无穷无尽的甜品，那是怎么来的？哪来那么多的糖？你们还有无穷无尽的铳械，那哪怕你们要布神威于四方呢？许多人都会过得比现在强。拉特兰既然强大又富裕，那为什么不能拯救拉特兰以外的土地呢？”
安多恩倏然抬头，沉默一会儿，又低下头来：“我怎么知道......我也在疑惑。”
康曼德与此同时在电子眼膜上翻看着情报：安多恩出生于伊比利亚的潮石镇，被当地主教抚养长大。为了拯救衰败的潮石镇而前往拉特兰，但却遭到了拒绝，回到潮石镇时发现潮石镇已不复存在。
嗯，看来这个设定没被这个世界线吞掉。
青年犹豫一下，试图接话，却发现康曼德已经靠在了装甲车座位的靠背上，盯着天花板一声不吭。他看看康曼德那表情严肃，眼神望向无限远方的动作，怀疑对方是在考虑涉及国际社会这片大地之类的大事，便不再开口了。
与此同时，康曼德正在忙着处理113师内部论坛特殊顾问小组群里的刷屏......
一排排完全相同的文字在他的电子眼膜显示器上刷过：
“苟群主又捞到妹子了快出来女装给群友康康！”
“苟群主又捞到妹子了快出来女装给群友康康！”
“苟群主又捞到妹子了快出来女装给群友康康！”
康曼德磨了磨牙，回复：
“让白夜女装去，咱是脸比煤黑比砂纸糙的老野战，人家那有动力装甲整天罩着那叫一个脸白。不愧是当年女装去漫展次次都能约上炮的可爱男孩子！”
白夜：“差不多得了，堂堂阿斯塔特穿女装？”
“再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我这叫眉清目秀、虎背熊腰......”
“不就是高了一点壮了一点吗？那不是更好？”
“那不是更好？”
“那不是更好？”
......
“差不多得了，你找这边二刺猿手游的角色整这烂活去。咱是堂堂阿斯塔特。”
康曼德叻：“拉倒吧，那你现在是不是该整片大地图图清洗异形了？”
“我踏马倒是想啊！谁叫现在这个《战斧四万年》不是gw正版，是ooc同人呢？”
“那你说说什么叫正版？”
白夜：“有一天宇宙遇危机大家要毁灭，一艘飞船开过来——”
少命四爷：“上面的俊男靓女谈着恋爱认着爹救世，那叫《星球大战》。”
野狼獾的lmbt：“上面的红绿黄蓝衫说着相声扯着淡救世，那叫《星际迷航》。”
憨狗：“上面的人在干活，星球上的人也在干活。大家一起苦哈哈勒紧裤腰带连人带球跑路救世，那叫《流浪地球》。”
白夜：“恭喜你们都学会抢答了。所以能不能先让我说？空降着陆仓从同步轨道上不减速砸下来，里面的动力甲兄贵抡着链锯剑冲出来图图救世，那才叫《战斧四万年》。现在这个嘛，不够waaagh。”
打炮的加里：“什么都waaagh只会害了你，你是星际战士不是绿皮老大；咱们是人联军队不是欧克军阀。不像我，只会在乌萨斯前线给熊熊们喂460电热炮弹。”
白夜：“有仗打的闭嘴！”
康曼德：“老实说确实ooc啊，咱们到这儿来就干了三件事：开会、打仗、发动群众，这哪叫grimanddark啊......所以不会真有人指望五十万字时后宫两位数吧？”
白夜：“叻，那俺寻思该跟纪委说两声了。”
康曼德：“对吧，所以快别tm扯淡了。广大剧情人物打个交道又走了，我是真能开后宫了，还是能搞纯爱了？不能吧？”
一通迅捷如飞的脑波感应输入，康曼德重重仰在椅背上。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在借着几辆车上押送罐头的头盔观察镜凝视安多恩和他的两个小伙伴们。
莫斯提马正坐在以黑石为车体框架的灵能型犀牛装甲车里，跟突击连的智库在一块，缴走了两根法杖；菲亚梅塔被三个罐头兄贵围观，在犀牛装甲车的座舱里坐得像个小学生。
这一切直到那庞大的奥德河边区基地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才有了变化。
巨型履带式和轮式运载车、工程车从车队不远处驶过，固定路线上的小小土丘已经在长期行驶中被其撞碎碾平。原本在拉特兰特勤们眼中威武雄壮的星际战士装甲车队，在那些动辄十米宽高几十上百米长的巨型载具前，宛如蠕动的火柴盒。装甲车们连同上面的乘员都随着车队驶过而颤抖。
两个黑点从远方的山丘后跃出，由亚原子反应堆供能的火箭-喷气复合发动机发出低沉而响亮的轰鸣。这回拉特兰特勤们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为之颤抖。安多恩第一次开始磕磕巴巴：“那，那是——”
“雷鹰炮艇！”康曼德大声回答。
低空掠过的炮艇掀起不小的风沙，从装甲车们为了让拉特兰特勤们观察而特意打开的侧门和顶门中刮进来。但安多恩连眨眼的意思都没有，全神贯注地看着。
“阿特拉斯有着先进的技术。这一点整片大地都在逐渐知晓。各国的观察者和间谍或多或少注意到了这场刚刚结束的卡兹戴尔内战，而阿特拉斯的产品也在逐步散播到各地。比如拉特兰里的‘枪械’。”
康曼德在一旁说：“安多恩先生，作为阿特拉斯的员工，我想问问您作为一个用户，对我们的产品有什么评价吗？”
安多恩的回答言简意赅：“相似的外表下有着截然不同的内核。”
确实如此，与通过机械结构释放和使用火药燃气的枪械不同，铳械的运作原理高度复杂：拉特兰制造的每一发蚀刻子弹内都装着一块微型施术单元，这些施术单元都与拉特兰铳的结构相互对应。不仅是铳械本身，就连它们发射的每一发蚀刻子弹都等同于术师的法杖，所以蚀刻子弹才会造价高昂，与之对应的源石技艺也复杂深奥。
控制铳械需要高度精细的源石技艺控制技术，萨科塔对于铳械具有极高的天赋，即使是使用复数大型铳械都得心应手，而其他的种族则难以驾驭。与之相对应的，拉特兰垄断了泰拉世界的铳械核心技术，其制造技术与使用技术也过于先进和复杂。
安多恩又说：“最优秀的工匠也难以攻克拉特兰的垄断......而枪械避开了铳械固有的一切特点。”
“是的，完全是两种武器......枪械的易用性和实用性极大地增强着凡人的力量；相比之下，萨科塔使用铳械时的战斗力优势被大大削弱了。对你们而言，枪是大大减弱交战时精神压力提高战斗效能的存在；但又用途单一，不能像铳械那样弄出千奇百怪的效果。”
康曼德停顿，微笑：“所以教廷对我们不冷不热，对吗？”
安多恩撇了撇嘴：“并不是全部，但也没有错。”
“能有这种效果的技术，我们还有很多。但是，人，才是战争与一切社会活动中最重要的因素。技术融入这片大地上的绝大多数人后，才能发挥它的效用，为改变这片大地提供了真正的可能性。”
安多恩倏然转头，盯视着康曼德。
而康曼德只是微笑。
**
与拉特兰特勤们的交流不过是短短一瞬。随着车队到达基地，几个拉特兰人被分散开送进医院和观察室，而康曼德回到了自己那相当寒酸的办公室里，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新的工作，向塔露拉口述自己的构想：
“我就这么说吧，初步计划是一年之内给乌萨斯那边直接增加一个卡兹戴尔集团军。”
卡兹戴尔共和国的成立不是大功告成的庆祝，而是从“内战”这个巨坑跳进“建设”这另一个巨坑的起初。
共和国中央政府——或者说阿特拉斯——现在有着能压倒全国各地方势力，全卡兹戴尔最大最强的机动作战部队，足够压倒各地方。
但是，这不能让卡兹戴尔共和国政府从门阀邦国割据乃至部落酋长制变成一个“近现代政府”，让卡兹戴尔从除了文盲什么都缺以雇佣兵为财政支柱的破地变成“好歹像点样”，让人民生活水平和国家综合国力从谷底开始回升，乃至为世界和平与发展做出贡献。
哪怕从最低俗最不伟光正的角度上讲，共和国政府要是想有效收归各地方权力，那起码也得搭起新式交通和通信网络啊......光有政治权谋和强宣称有个蛋用？
可数来数去，特蕾西娅、特雷西斯和台尔曼发现自己能打的牌实在少得可怜：论工业实力，没有就是没有；论农业发展，能自给自足就该偷着乐了；论科技......算了，还是立足实际继续挖源石技艺去吧。
数来数去，卡兹戴尔只有两项东西能出口：一是源石，二是武力。
源石好理解，萨卡兹们毕竟是玩源石技艺，巫术在全泰拉闻名遐迩的；至于出口武力就更好理解了——佣兵是和妓女一样的，人类最为古老的职业嘛。
然而，以往那些不计其数，平时以抢劫萨科塔商队为业，内战时则划分阵营汇聚在王旗之下的小规模自由佣兵，对于卡兹戴尔当前最大的，乃至唯一的合作伙伴阿特拉斯而言，毫无意义。卡兹戴尔是字面意思地除了人以外什么都提供不了。从训练教育到武器装备，再到军事理论和部队建设，都得靠113师和他们的泰拉同志来处理。
毫不客气地说，卡兹戴尔的工业化、现代化之路属于捡到了从天上掉下来的满汉全席。纵观诸位熟悉的“这边”的历史，无论是先发的还是后发的，工业化从来不是轻松的事情。每个国家都有对此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而如今113师迫切需要泰拉盟友们作为小号进化迭代到“至少能配合”的程度，与现在还只是割据乌萨斯一方的整合运动不同，卡兹戴尔是亲人联势力第一个掌握了全国政权的国家。无论从什么角度上讲，都必须尽快让卡兹戴尔发展到建立起初步的较完整基础工业体系。
工业化从某种角度上讲，是资本的富集过程。先发国家可以靠掠夺他国的资源来完成这个过程，后发国家只能靠剪刀差剥削自己来攒出本钱。后发国家想工业化，哪怕有一个工业国愿意全心全意帮助，也得把裤子卖了凑钱。而要是没有外来援助......当了裤子也不够，得考虑年轻女孩下当失足妇女，年轻男人出国当炮灰。这还是东亚国家工业化成功或者接近成功的例子，南美那票吧，卖儿卖女也......
再往前看看，西欧大航海时代顶着超过50%的死亡率远航探索新航线，英国工业化初期时的极恶劣民生环境......
如果既没有掠夺其他国家的机会，也不愿意自己吃自己，那资本富集所需要资源能从哪来？那只能天上掉下来，不开玩笑。如果有先发国家愿意从外部输入资源给落后国家，同时该国又足够小，那么，这个落后国家可以依靠外部支援来完成工业化。
幸运的是，相对于人联地外兵团113师而言，卡兹戴尔足够小。
所以，卡兹戴尔的人员派遣从某种角度上讲是要“锻炼”卡兹戴尔，让他们对跨过这个门槛有些印象。毕竟，施舍总是容易变成理所当然。
卡兹戴尔共和国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捡着了多大的便宜，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抱紧阿特拉斯的大腿是唯一的选择。阿特拉斯迄今也没有实际动用自己掌握着的卡兹戴尔国防军部队，甚至在与共和国打交道时竭力避免任何可能引起这类联想的事情，并努力推动国防军尽快在指挥和人事上转交共和国政府。
然而这支全卡兹戴尔最大最强的武装力量实在是个烫手山芋——卡兹戴尔的工业基础根本支撑不起这些步兵师的物资消耗，哪怕这些前国民自卫军部队只是初步骡马化，最重火力不过105mm榴弹炮和120mm重型迫击炮。
至于生活水平和人员待遇就更别提了，从津贴到伙食再到住宿，如今的共和国政府更不可能提供跟阿特拉斯一样的条件。以至于哪怕是红脑壳一堆的国民自卫军，在内部调查中也对脱离阿特拉斯体系转回共和国武装力量体系深表不满。
这可不是个小事情，搞不好就要上演军队的传统艺能武装讨薪。思来想去，特蕾西娅向康曼德传递了暂缓转交那七个师的意见。而阿特拉斯在卡兹戴尔的人员招募，也将从原国民自卫军部队中优先开始。
“但就算这样，第一批次就是一个集团军也太......”
看着塔露拉拧起来的眉头，康曼德淡定地回答：“这么吃惊干什么？咱们的供养能力可比你最夸张的想象还夸张。而几个集团军的士兵和军官，对于卡兹戴尔工业化这个命题来说，实在是太廉价了。
“当然，这也不是白送。这批军队要在阿特拉斯编制下作战，并接受我们的训练、装备和教育，日后就会把我们的各种东西，从有形的物质到无形的思想传播到整个卡兹戴尔。
“这叫什么呢？阳谋。
“除非卡兹戴尔共和国不想要一支现代化军队，那么这支军队就必然成为卡兹戴尔国防建设的骨干力量；而卡兹戴尔整个国家的现代化建设中，人员的中坚力量也必然是退役老兵。我们是卖方市场的卖方，开出的价格也足够优惠。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要是乐意放弃这个机会，那他们就号召卡兹戴尔人民继续男的当雇佣兵和矿工、女的集体出去卖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