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梦自然愿意,欲拿起另一?杯酒,手却被他按住了?。
酒从他口中被渡过来时,她才明白他又在?“咬文嚼字”了?,说共饮一?杯竟真的是共饮一?杯,简直有辱斯文!
年后将面对的一?切烦恼暂且不提,两杯酒下肚,彼此?目光皆是荡漾,上次吵架后亲昵了?一?回?,后来谢泠舟忙了?起来,多数时候,崔寄梦也都是羞赧的,连吻都是十余日前的事了?。
区区两杯酒只是个幌子,有了?这个理由,一?切放纵便?可以顺理成章。
谢泠舟凑近她耳边,语气很是正经:“上次的方?子,还?想试试么?”
崔寄梦垂眸:“……可方?子没带。”
谢泠舟遮住她的眸子,笑:“不碍事,我记住了?,一?点点告诉你。”
炉火越烧越旺,舱内慢慢燥热起来了?,叫人身上冷汗涔涔。
舱内也落了?雪,崔寄梦低垂着?眼,眼睁睁看着?那双修长?白净的手捧住那抔雪,捏成各种形状的雪人,随即任其化在?口中,软成了?一?滩水。
还?是和上次一?样相对而坐,她偶尔也敢忍着?羞,悄悄抬眼看他,这回?没有害怕,真真切切地试了?一?遍。
江波荡漾,一?波波拍击在?船底,鹅毛似的雪簌簌落在?船顶,被舱内传出的热意融化成雪水,顺着?舱顶留下来,落在?外头船舷上,发出细微而隐秘的声响。
一?,二,三……
崔寄梦正数着?水滴,耳边忽然有人哑声问她,嗓音缱绻:“数到哪儿了??”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发觉自己竟在?数别的东西,“我……我又忘了?。”
谢泠舟咬牙,双手掐住了?她腰肢,“无碍……我陪你一?起数。”
他语速和动作?皆是很慢,往来时循序渐进?,不疾不徐,同?她一?道?数着?:“十,二十,三十……九十,百。”
后来崔寄梦记不得到底数了?多少遍,双眼空茫望着?舱顶。
当年在?私塾时,她最怕的便?是算术,好在?她虽学不好,夫子也从未责备。
可现下这位师父实在?尽职尽责,佐以戒尺,宽严并济,用浅显的话将最深刻的道?理道?来,正可谓是深入浅出。
后来到了?子时,岸边炮竹声此?起彼伏,在?脑海里啪啪炸开了?。
崔寄梦被这炮竹声吓得一?阵紧张,身子不由抖了?一?抖,抱紧了?谢泠舟,头在?他颈窝轻蹭,察觉到他要推开她,慌忙缠住了?:“别,别走。”
“好。”谢泠舟嘴上如是说,却毫不留情,咬牙将她从怀里拉开。
雪夜静谧,二人一?道?披着?谢泠舟的狐裘相拥了?许久,江波渐渐平缓。
崔寄梦伸出软绵绵的手再度推窗,江面飘了?不少画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极目望去,远处的江岸上,雪白一?片宛如一?袭狐裘,笼罩住了?除夕夜下的京城,万家灯火一?片平和。
她微微舒了?口气,关上窗:“年节一?过,这一?切就要变了?。”
“是要变天了?。”谢泠舟知道?她在?指赵夫人的事,而他想到的不只此?事,还?有那日渐明朗的案子。
崔寄梦缩回?他怀中,脑袋倚在?他颈窝,复又叹了?口气。
她对于如今的一?团和气总是心存眷恋,舍不得打破。
谢泠舟握住她的手,一?道?放在?火炉上烘着?:“不破不立。”
回?到府里时,依旧灯火通明。
谢泠舟事先派人打过招呼,称崔寄梦和几个兄弟姊妹给人群冲散了?,被他寻到,又遇上几个相熟的世家子弟,便?一?道?去江上赏雪了?。因而见他们一?道?回?来,众人并不觉得诧异。
进?门前,崔寄梦对谢泠舟福身致谢:“今日给表兄添乱了?。”
“不必客气。”谢泠舟微笑颔首,两个人皆神色自若。
厅内守夜的各个都乏了?,并无精力?去多想。谢老夫人更是困极,但宁可在?躺椅上打着?盹儿也不愿回?去歇着?,见长?孙和外孙女进?来,困倦的眼皮撑了?起来。
顾及还?有其余人在?场,老夫人只悄悄打量一?眼,满意地阖上眼。
这俩孩子一?道?出去了?一?趟,彼此?间好像有股无言的默契,长?孙那般不爱笑的人,居然对梦丫头笑了?一?下。
想来方?才出去那两三个时辰里,相互熟悉了?不少。
算一?算,若照这样进?展,时机一?到再撮合撮合,指不定明年内就能把喜事办了?,成了?婚,后年便?能抱上重?孙子了?,该起个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