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陆鸣才又开口解释,“放心,我只是心理有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他也不待小木回答,随手撸了两把头发,转身开门而去。
等逃进车子里坐定,思绪才稍稍回过神,呆怔了一会儿,举起手捂住了脸庞,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举止反常过,这是怎么了?
陆鸣忽然想起陈安平取笑说过他是新时代情感洁癖老古董,难道这真是一种心理疾病?当小木靠近自己,亲密到一定时候,就产生一种极度抵触之感,甚至莫名其妙想吐,正常人谁会像这样?
当初和江溯在一起时,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块,举止比这还亲密的多了去了,怎么就没这种反应?
过了半晌,他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压根从身心里根本就没有接受小木,不知是从小受家庭正统观念教育影响还是自身天性使然,无法与不喜欢的人过度亲密,那会从心底生出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他仰起头,呆呆注视着深灰色车顶,半晌摸出手机给小木发过去一条道歉信息。
这边信息刚发出去,忽然手机铃响,潘玥来了电话。
她今天开生日Party,怎么现在快凌晨了,还给自己打电话?
陆鸣有点不太想接,犹豫了一下,见那铃声响的张狂,还是滑了接通键,“喂……”
那边一时没有说话,但能听见粗重的喘气声,似乎有人在奔跑,传过来混乱的噪音,片刻潘玥的声音才传过来,很惶恐。
“陆鸣,救我!”
这声音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以潘玥的性子,恶作剧也不是不可能。
陆鸣一怔,“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救命!陆鸣,救命!”潘玥嗓子破了音,呼救声中夹杂着哭腔,似乎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
陆鸣瞬间警醒起来,将手机往嘴边抬了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潘玥还在奔跑,一时没有答话,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恐惧。
“你在哪儿?”陆鸣又道,尽量用坚定的语气给潘玥一种无形的力量,跟着坐正身子,只要潘玥一说出位置,就迅速开车过去,一瞬间脑海中产生七八种猜测。
“……我在,我在……这儿是梧桐路,后面有人在追我!”
梧桐路!
陆鸣二话不说,启动车辆,嗖一声疾驰而去,幸运的是,他此时位置离梧桐路并不远,要是今晚没来这酒吧,没和小木闹这一出,而是在文苑小区的家里,那等赶到梧桐路黄花菜都凉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带上耳麦,“我马上过去,你往灯火通明地方跑,看看附近有没有便利店,只要有开门的营业场所就迅速冲进去。”
“没有,没有!这儿很偏僻,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这个人一直紧追我不放,陆鸣,我可能会没命,呜……”
看来潘玥真的不是在恶作剧。
陆鸣一个急转弯,直接闯了红灯,好在已是半夜,路上车辆并不多,“别急,我就在附近,马上到!或许这人是图财,你肩膀要是挎的有包包什么的就扔给他。”
“……我刚才就已经把包丢了出去,他看都没看一眼,他就是冲我来的。”潘玥哭叫着,精神已处在崩溃边缘。
“冷静,我马上到!”
忽然手机那头潘玥哎呦一声,似乎是慌乱之中摔了一跤,跟着脚步声杂乱,潘玥的尖叫声随即响起。
“潘玥!潘玥!”
陆鸣惊得唤她,一脚油门踩到底。
电话里声音越来越杂乱,潘玥的呼叫声也跟着慢慢变低,陆鸣甚至能想象那歹徒捂住她嘴,去撕扯她衣服的场景,他恨不得插翅飞过去,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十分钟就飙到了。
可潘玥在哪儿里?
梧桐路是一条纵横南北,十分偏僻的路段,两边皆是写字楼,在绿植笼罩下,夜间相对隐蔽,歹徒要是将潘玥拖到哪个隐蔽角落或是草丛里侵犯,一时还真发现不了。
陆鸣打开双闪,按着车喇叭往前行驶,他想用光照和噪音来吓退歹徒。
就在车行驶到路中段时,有一处绿植丛不寻常的晃动引起了陆鸣注意,他加速开过去。
忽然哗啦一声,一名男子从绿植丛中露出了身子,他回头看了陆鸣车子一眼,双手拨开绿植就要逃。
“王八蛋!”
陆鸣喝骂一声,开门跳了出去,纵身一跃,直接一脚将歹徒踹飞。
这一脚真是用了十成的力道,那男人飞出去之后,还在地上嗤了老远,他根本来不及站起,甚至疼痛之处都来不及摸一下,就被陆鸣拽住胸口衣服,一拳打在了脸上。
这要是练家子,一拳非得给打碎几颗牙齿,但陆鸣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手上的力道还是差了点。
那歹徒给揍了一拳,脑袋懵懵的,但求生的欲望大于一切,他反手抓住了陆鸣胳膊,跟着一个反击,将陆鸣打倒在地,二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几个翻滚,那歹徒瞅中时机,拔腿就跑。
陆鸣惦记着潘玥,无心穷追猛打,回身想拨开绿植丛,但又怕不便,站在外面喊了两声“潘玥。”
许久没动静,陆鸣心道坏事,正欲矮身钻进去,忽然里面潘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陆鸣再也顾不得什么,拨开绿植丛,昏暗灯光下潘玥头发凌乱,满头满身都是枯枝落叶,衣服也被扯破了,狼狈万分,她看见陆鸣,救星一般的扑入他怀中。
陆鸣连忙脱下外套给她罩在身上。
潘玥实在吓得狠了,浑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整个人瑟瑟发抖。
陆鸣环过手来,拍拍她后背,“没事了,人已经被我打跑了。”心想从潘玥摔倒被拖进来,不过几分钟时间自己就赶过来,想来那歹徒也没得手。
他伸手拖住潘玥,想把她扶出来,但潘玥双腿酸软,死命抱住他,只是哭叫,半晌一句整话都说不清楚,平日里娇纵傲娇的小公主,此时神经已脆弱的如同一根紧绷的琴弦,似乎轻轻一扯就断了。
陆鸣只好打横将她抱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