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内向而又慢性子的人来说,往往说话前喜欢思考片刻,于是江溯又是一阵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很低,有些嘶哑,“……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又是这句话!
这句话曾一度让陆鸣心里滴血,让他生出灰败的绝望,现在江溯竟然又说了同样的话。
陆鸣热血上涌,“都是男的又怎么样呢?谁规定男的不能喜欢男的么?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那你是男孩子我能怎么办?”
江溯很受触动地闭上了眼睛,隔了好一会儿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问道:“你是真心喜欢我还是……还是只想玩玩?”
陆鸣一怔,未料到江溯会问这话,见他微红着脸颊,神色落寞,脸上还残留着昨日痛哭后的倦容。
忽然之间,陆鸣好像一下子就懂了,江溯脆弱敏感,贫穷而无所依归,他害怕自己这个富家子弟对感情不忠,只不过是想玩玩,并不是真心喜欢他。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害怕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报,害怕被欺骗被伤害。
一瞬间,陆鸣的心花儿都开了,一个字一个字无比诚挚地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放心,你……你可以和我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他此时的脑子真的有点不够使唤,这话说的明显不对,如果真是玩弄感情那相处了不就是往陷阱跳?
江溯似乎也没听他话中的毛病,只是看着他诚挚的样子,心下五味杂陈。
陆鸣伸出手来试探着将他搂进怀里。
江溯很瘦,这样抱着他能摸出他的肩胛骨翘得很高。
陆鸣加大力道,紧紧抱住他,二人心跳的都像擂鼓一样,隔了一会儿,江溯也缓缓伸出手来环住了陆鸣。
这一举动给了陆鸣很大的勇气,他微微松开江溯,目光从江溯纤长的睫毛移到他嘴唇上,跟着一低头吻了上去。
就像有一串小电流,刺啦啦地从二人脚底直窜到头顶,电的二人神魂飘荡,外界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只能感受到彼此唇齿间的温度。
陆鸣一只手穿过江溯柔软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慢慢加深了这个吻,二人吻得很认真,就像做着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这间黑暗的小屋子好像开了空调,温度变得越来越热,直到二人呼吸渐渐沉重,才慢慢分开。
“走吧,去我那边。”陆鸣轻轻地道,“我喜欢你,江溯,和我在一起吧。”
江溯嗯了一声,他头脑眩晕,恍恍惚惚的,一切都好像不那么真实,这种不真实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他在脑海中探寻着记忆,或许是从刚看到陆鸣时就开始了吧。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早晨,天很冷,对于急需要一份工作的他来说,早早地就来到了这家广告公司。
他站在大门边,看着陆鸣大踏步地走过来,陆鸣那天穿着一件深色羽绒服,款式很时髦,配上他衣服架子一样的身材说不出的好看。
贫寒人见到富裕的人心里总会产生落差感,对于自小儿成长在大城市、生活优渥的陆鸣来说,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不自知的尊贵气质,江溯见到他第一眼自然而然生出一种贫穷的、自惭形秽的感觉,陆鸣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而上楼了。
江溯脸颊发烫,他内心深处觉得陆鸣一定是高傲的、冰冷的,甚至有些瞧不起自己的,可当进到公司与陆鸣相处中,才发现陆鸣待人处事与自己想象的恰好相反,他阳光开朗、外向和善,有他在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很热闹。
更神奇的是江溯慢慢发现陆鸣对自己犹为不同,特别是出差那段时光,他对自己的好已经超出了普通同事之间的关系了,甚至是亲昵暧昧的,这让江溯不敢置信,于是他一边尽量疏离陆鸣,一边试探。
陆鸣这种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人怎么会瞧上自己?一定是产生了错觉!
然而试探的结果让江溯越来越心慌,他觉得他与陆鸣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不能有任何情感纠缠,否则一旦陷进去就会受伤害,于是他刻意疏远他,在公司里见了面也不说话,拒绝任何与他独处的机会,可感情这种东西只要在心里发了芽就会不受控制地长成参天大树。
因为生病的缘故,连续三天江溯都没有见到陆鸣,他想给陆鸣发短信询问他的病情,可知道一旦短信发了出去,这些时日的冷战就彻底白费了。
那天晚上,他默默地走到陆鸣住的的文苑小区外,在那个路灯下,开始编辑短信,他没有勇气将编辑好的短信发出去,但心里有话想对陆鸣说,就这样编辑了一遍删掉,再编辑再删掉,可他万万没料到陆鸣竟然会从文苑小区走出来。
陆鸣的询问很直白,让江溯几乎无从招架,更有甚者陆鸣将他堵在厕所里,那一刻江溯差一点就缴械投降了,然而一切的坚守在今天此刻最终还是前功尽弃。
江溯迷迷糊糊地想就这样吧,先处着吧,尘世间相爱的两个人哪里就一定能携手终身呢?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的卑微爱情多了去了。
“我去洗漱一下,等着我。”江溯转身从桌子上拿了杯子牙刷,又从绳子上取下毛巾去到院子里水龙头前洗漱了,收拾了两套换洗衣服放在行李箱里,要出去时,陆鸣拉住他,欲言又止道:“发生了一些事,你出去以后可能会生气,但相信我,我会处理的。”
江溯诧异地瞧着他,“什么事?”
陆鸣思考着怎样说出来才会让江溯比较容易接受。
他这一犹豫,江溯就胆怯了,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中流露出了质疑之色。
陆鸣忙一把拉住他,“是这样的,昨天你和……你和她见面,在那家咖啡馆,有人录了视频传到了网上,恶意剪辑,出现了一些诋毁你的言论。”
江溯双眉一皱,聪明如他,立马就意识到网上发生了什么事儿,本能地拿起手机就看,但没信号,“我到外面看看。”他松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