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怔怔坐着，将一杯咖啡慢慢品完，看了看时间才三点十多分，他感到一丝空虚，不知道要去哪里，正要起身离开，忽然身子一震，瞳孔瞬间瞪大，目光注视着门口进来的一人。
那人穿着羽绒服，面容苍白，斜挎个双肩包，竟然是江溯。
陆鸣头脑嗡地一声响，几乎以为是眼花了，直到江溯走到靠墙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他才确信不是眼花，一瞬间诸多问题在脑海中涌现。
江溯过年没回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与人约会么？和谁？李荣月么？可明明记得前两天李荣月说买了车票，要回家陪父母过年的。
江溯生活困窘，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高档的咖啡馆？
陆鸣确定这人就是江溯，而不是和他长得相似的人，因为他身上穿的正是他给他买的那件羽绒服。
陆鸣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好在江溯离的他比较远，来到咖啡馆后又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发现他。
江溯直坐了大半个小时，他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来，就在陆鸣怀疑那人会爽约时，忽然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走到他桌前，在他正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来的是中年妇女，这大出陆鸣意料之外，他以为与江溯约会的一定会是个妙龄少女，或者是他内心隐隐期盼的: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但都不是。
那中年妇女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白风衣，腕上挎着个香包，气质很好，虽然上了年龄，但依旧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陆鸣恍恍惚惚的，内心深处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女人与江溯是什么关系？二人为什么约在咖啡馆见面？难道……他拼命否定这个可怕而龌龊的想法，但这个想法还是一个劲地往上涌。
难道江溯因为贫穷而丧失底线，私底下约钓有钱的女人？他们在网上联系，然后约出来见面，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闪出这样荒唐的念头，江溯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鬼使神差的，陆鸣绕了一圈，避开江溯的视线，从他身后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去。
这家咖啡馆的装饰不是全开放的，桌与桌之间都是用深咖色的木板隔开的，这样即便邻桌之间背对背坐着，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子，这给了约会的人一定的私密空间，陆鸣想这可能也是杜菀约他在这儿见面的缘故。
三点多时间，不早不晚，咖啡馆里人不是很多，很安静，陆鸣身子靠在椅子上，头尽量往后倚，他想听听江溯与这女人说些什么，虽然知道这是极不道德的，但此时此刻他的行动好像不受控制。
“所以你来这边是专程来找我的？”
陆鸣听到那个女人在说话，很纯正的普通话，语音中充满了讶异和质问。
接着他便听到江溯冷笑了一下，这个冷笑怎么形容呢？是一种来自骨髓深处的嘲讽和不屑，是以往从未听江溯发出过的。
“是呀，这么多年了，我总得问个明白吧。”江溯冷冷的道。
只一问一答，陆鸣就能感受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不由的长吁了口气，为自己方才那可笑龌龊的想法而感到愧疚。
“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什么你不清楚？这么多年了，你都不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一下么？”
江溯声音像刀子一样锋利，陆鸣与他相处以来，虽然知道他外柔内刚，但却从没有见过他像此时这样愤怒冷硬。
接下来是一片沉静，二人都没说话。
良久，那女人道:“你爸当年车祸去世，那时候你很小，你也知道的，我一个女人很贫穷，没有能力去照顾一个孩子……”
“所以我姑就有能力照顾一个孩子？她不贫穷？她不是女人？”
“她还有你爷爷……”
江溯冷笑了一声，觉得好像听到了一句最滑稽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当年……如果当年你不走，而是带着我，我爷爷会对我们不管不顾？”
女人没有言语，低着头盯着面前的咖啡怔怔出神，又隔了良久她才开口道:“所以这次你是专程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你姑……”
“你不配提我姑！”
“我不配提她，难道不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女人声音抬高了一些，显得有些生气。
江溯的手放在桌子下面握成拳，不自觉地轻轻发抖，他尽量压低声音，不想让周围的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她让我来找你干什么？当年她都不找你，现在我大学都毕业了，最困难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她怎么会让我来找你？”
“所以呢？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找我干什么？”女人忍了忍，最终还是说出口，“找我要钱么？还是来搅乱我安宁的生活？”
“你说呢？”江溯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的出来，但就是笑了。
这笑充满了挑衅的味道，女人一下子变了脸色，她抬手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手劲有些大，勺子碰到杯口发出钉钉的声音。
“江溯，我知道这些年没有管你你心里不平衡，但是是我生了你，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你心里再不平衡，我也是你妈。”
“你配么？”
“我怎么不配？不是我生了你？不是我赋予了你生命？你爸当年死了，我还很年轻，难道因为你我要一辈子待在那个破山沟里，过着暗无天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她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投过来异样的目光。
“所以……”江溯冷笑了起来，“所以你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就让我姑来过？她为了我一辈子没嫁人，为了我辛苦操劳一辈子，供我吃供我喝供我读书上大学！生命完完全全奉献在我身上，这都是她应该的？”
女人抬手捋了捋头发，长吁了口气，“没人逼她这样做，这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就理所应当？”
陆鸣听到江溯的声音都颤抖了，不知道是因为太愤怒还是已经哭了，陆鸣想冲上去安抚他，但知道此时不能露面，他从不知道原来江溯也可以这样盛气凌人、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