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一切纷纷扰扰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整个公司终于慢慢清闲了下来,大家做着各自的一些零散小活,因为不忙的缘故,陆鸣和江溯几乎不需要工作上的沟通,这让陆鸣很庆幸。
他不愿意和江溯接触,避免和他在公司的任意一处独处,哪怕是中午吃饭也要坐的离他远远的,二人连日几乎没有一言一语的交流,甚至连眼神也不愿给对方一个。
陆鸣常想在绿源分公司的时候两个人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次公司聚餐就从此疏离了呢?这种心照不宣、彼此躲着彼此的行为就好像事前商量好的一样,连彩排都不用,演戏都没这演的顺畅。
他知道他躲着江溯是因为伤心和无奈,那江溯躲着他是因为什么?生气?厌恶?不屑一顾?
陆鸣有时候下班故意晚点走,自虐似的看着江溯和李荣月并肩走出公司,偶尔能在路上看见他俩一起骑共享单车的情景,俊男靓女,在马路的林荫道上驰骋,微风拂过二人飘逸的头发,那画面美得像日系的插画,虐的陆鸣连呼吸都是痛的,时间一久,二人恋爱的消息在公司不胫而走。
陆鸣每天上班慢慢变成了一种煎熬,他觉得整个生活都变得索然无味了,没图做的时候尽量不待在办公室里,只在楼下帮吴姐等人做手工。
也许是连日精神煎熬太过,有一天早上陆鸣醒来时觉得头疼的厉害,他从床头抽屉里摸出体温计一量,三十八度九,发烧了。
他想去上班,支撑着坐起来又觉得浑身没力气,一想到去公司又要见到江溯,干脆给李奎发打电话请了个病假,他在床上躺了半日,高烧的更厉害,勉强起来去小区诊所买了些退烧药,到了第二日不但没好转,体温一度还飙升到三十九度多。
他一向身体棒,两三年都难得病一回,这次感冒却来势汹汹,吃了退烧药,体温稍微降下去些,医生就给输了液,到了第三日终于退烧了。
好在周女士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生了病,不然定心急火燎地赶过来给宝贝接回去当一级保护动物养着。
这三日里陆鸣除了起床吃饭以及去诊所输液,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昏睡,有时候醒来翻翻手机,有同事发过来信息问他怎么还不去上班,也有一些工作信息,但这些信息中却没有一条是来自江溯的。
第三日下午陆鸣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卧室窗外鑫业大厦闪着绚丽的霓虹,屋子里安静的一丝人气儿都没有,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只觉全身骨头都躺酸了,当即起身穿好衣服,准备下去吃个饭顺带散散步。
医生叮嘱他不要去外面吹风,他就换了个连帽的羽绒服,出门时将帽子往脑袋上一罩,在小区楼下吃了晚饭,手插兜里就逛了起来。
小区挺大,但到处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楼,东半边开辟了一小片地方,建了个巴掌大的休闲场地,十来分钟就逛完了,看看时间还早,他不想回去,就走出小区大门,顺着马路往西走。
这条路一溜儿种着玉兰,冬日里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栅栏上蔷薇的花藤,枯萎地垂着,在冷风的吹拂下一晃一晃,给人一种凋零的伤感。
陆鸣心想难怪都喜欢种常青植物,这种季节性的植物一到冬季就剩下枯枝败叶,毫无生气。
他百无聊赖地踱步,刚出大门不远就看见栅栏旁一棵垂藤的枯枝下站着一个人,那人正低着头玩手机,身后路灯的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地上。
陆鸣心头忽然一阵狂跳,这身影好熟悉,是江溯么?他想,两条腿就好像有两根线扯着他往前走。
那人低着头在打字,一边打还一边皱着眉头思索什么,直到陆鸣走得很近了,他才有所察觉,不经意地抬起头来,跟着整个身子僵了一下。
“江溯……”陆鸣低低地喊了一声,那声音嘶哑得好像都不是他的声音了。
路灯下这人正是江溯,他摁灭手机,悄无声息地装进口袋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是,是来这边散步么?”
陆鸣此时头脑还有些混沌,那是发烧后遗症,他模糊地想江溯住在黎北新村,离他的文苑小区还隔着老远一段距离,中间更是经过好几个岔路口,江溯散步为什么会走到这边来呢?难道是过来看自己的?
他这样想,目光就紧紧盯在江溯脸上,江溯背对着路灯,灯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银色的轮廓,但他的脸却隐在暗处,瞧不清神情变化。
江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这几天你都没来上班,是……生病了么?”
“……嗯,感冒了。”
“好一点了么?”
“好多了。”
江溯点了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明天会去上班么?”
“不知道,晚上如果不发烧了,明天就去上班。”
陆鸣回答着,一颗心就狂跳不能自抑,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烧了,脑子有些不大清醒,不然为嘛总觉得江溯的每一句话都包含着对自己的深切关怀。
二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陆鸣觉得江溯还有别的什么话要说,可等了好一会儿才听他低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刚踏出一步,陆鸣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江溯身子颤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他。
“你和李荣月是在交往么?”
其实种种迹象表明二人确实是在交往,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但陆鸣就是想亲口问一下,不问不死心。
江溯沉默不语,陆鸣拉着他手腕,他这次没有挣脱,大马路上的车辆呼呼地从二人身旁驰过,但好像遥远而缥缈,天地间似乎就剩路灯下的这小小一隅了,二人就这样默默相对着。
陆鸣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点点凉了下去,不问不死心,一问心都要死了,在成年人的世界中,这种沉默不就是一种默认么?难道还非要江溯张口明明白白地说出“是的”两个字么?
他心力交瘁,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