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阳第一个转头看向了他，对他点了点头，像是一个很了解他的人，在给他鼓励一样。
程遥自然是看到了，但并没有给顾星阳回以太多的理会和感激，甚至感到有些烦躁。
他麻木地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了讲台。他感觉越往讲台靠近的每一步，自己的步伐都会变得越沉重和缓慢。以至于只是短短的一段路而已，他却走了将近一分钟。
一路上，他听到的掌声，仿佛都变成了一阵阵的嘲笑声。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做戏的小丑，台下的听众买了票，来看自己的笑话罢了。
而事实上，除了顾星阳和班主任以外，大部分人确实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他出丑的。
“我叫程遥。”程遥低着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到底应该看向哪里。又或者说，他害怕自己一抬头看到的眼神便满是嘲讽与不屑。
他站在讲台上半天，愣是只憋出了这一句话。班里的同学像是预料到了这一刻一般，有的无聊地在玩手指，有的摆出了一副厌烦的面孔。总之，对于程遥的自我介绍，他们一开始就只是想听个笑话罢了。既然说得这般无趣，自然也就不再感兴趣了。
台下的顾星阳看着程遥这个样子，也有些担心。
“那你的兴趣爱好呢？”似是帮他解围，老师笑着问道。
“我没有爱好。”几乎是没有思考，程遥脱口而出。
老师温柔地说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爱好的。或许，你的爱好只是还没有被发现？”
“老师，我有问题！”
那个之前说程遥是异类的，也是刚才对顾星阳提问的男生此刻又举着手说道。
“这么热的夏天，你咋还穿着长袖啊？你不热吗？”
果然，异常的穿着总是会吸引别人非议的目光。
程遥松了一口气，幸好，对于这个问题，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完美的借口：“我不能受凉。”
“所以你是怕冷？不可能吧，这天热的班里都快要开凉气了。咦，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奇怪，会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男生有些不服，但还是装作自己只是无意间地问。
“我体寒，就是因为知道班级里会开空调，所以才穿的长袖。难道你们大家愿意为了我一个人都不开空调吗？”
这段话，他排练了很多次。只是为了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它当做一件事实，而来陈述。为了做到无懈可击，他甚至练了很多个不同的版本。但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可以把事情瞒过去，然后赶快进入秋季。
“那你。”那位男生似乎还想继续逼问下去。
“这位同学，你家住海边吗，管得这么宽？是不是只要有同学上来介绍，你就都有问题呢？”
“我是要夸你好问好学呢，还是建议你去买本十万个为什么。还有衣服是他自己的，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关你什么事？都二十一世纪了，连个穿衣自由都没有了吗？这时代越活越倒退了？”顾星阳很淡定地打断了他。
似乎是害怕得罪顾星阳，那个男生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班主任也不想开学第一天就把班级弄得这么乌烟瘴气的，还是维持了秩序。
老师看向了程遥：“那么，程遥同学，你还有什么想告诉大家的吗？”
程遥摇了摇头。
“好，那么我们欢迎下一位同学。”老师再次鼓起了掌。
程遥回到了座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此刻狂跳的心脏，幸好在讲台的时候控制住了。
“你，撒谎了。”顾星阳仔细地看着程遥此刻脸上的神情。
程遥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又被他掩饰了过去。他笑着故作镇定地回应道：“是撒谎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程遥会对自己这么坦诚，顾星阳有点意外。
“之前确实有兴趣爱好，不过现在也不打算有了。”
顾星阳在听到不是自己想听的东西时，他无奈地笑了。果然，他刚才怎么会觉得程遥这种人会那么轻易地就向他袒露最真实的自己呢。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顾星阳小声地说着，似是在自言自语。
程遥皱了皱眉头，难道是自己哪个环节出了些差错？明明自己已经排练过了很多次了啊。他只好抱着顾星阳没完全猜到的希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轻松的状态。
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在害怕别人欺负他的同时，也讨厌别人用一副可怜他的模样来对待他。因为这会让他本就艰难的生存，变得更艰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那道不愿被揭开的疤痕，对，即使是我，也会有。既然你不愿说的话，我也不会那么残忍地揭开你的伤疤。不过你的演技真的太差了，记得回去以后多练练。”演技差就算了，就连借口也是那么的荒谬。
他应该是知道了吧。不是应该，他绝对已经猜到自己隐瞒的那件事情了。
“其实，你演技还不错的。但你想知道真正暴露你自己的是什么吗？”顾星阳故意抛出了一个让程遥会好奇的问题。
程遥并不是很想停留在这个话题，于是他很快转移话题道：“可是顾星阳，你不觉得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他们现在在自我介绍，你还跟我在这儿闲聊？”
“我有打断台上的人吗？还有。”
“我记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一个有礼貌的人吧。”顾星阳伸了个懒腰。
他们一开始是怎么对待程遥的，顾星阳都看在眼里。以德报怨这种东西是留给那些不求回报的圣人的，而我们这些俗人，倒也不要为此那么地压抑自己。
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何况已经是被压抑了那么久的人呢。
而程遥在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只觉得原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