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龙场又名七甲大龙场,现在归属于纳雍。在很久以前,它隶属于大定府的管辖区域内。这儿是因为逢龙日赶集,再加上村口有棵形似龙盘的千年古槐而得名。这棵千年古槐曾经遭数次雷劫,粗大的躯干因为受到雷霆天火的洗礼后,受伤的枝条婉蜒攀爬,顽强不屈,遂盘根错节,长成龙形,婉逸盘旋在村口,成了龙场的一大奇观。
正是初夏,老槐树开满了串串白色的槐花。花儿娇嫩,树干却苍桑扭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风吹过,花香扑鼻!
老槐树下有座三尺高的土地庙,庙里供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龙场这儿的人非常喜欢供养土地,每逢十里,必有一座土地小庙,庙也不大,最多也是三四尺的样子。来往的行人路过时都会停下躬身一礼作揖,礼拜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
神衹分身千千万,从大定府到龙场一路行来,土地婆婆对两个行人不禁留意上心起来。每经过一座土地庙,那像书童的人必躬身行礼,双手合十礼拜。可他的主人站在一边却无动于衷,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太气盛了这年轻人!看不起神灵呐!得给他点教训!土地婆婆心里暗自说道。随后她变身为一位农妇,依在大槐树的旁边等待那两人的到来。
百里杜鹃山花漫天!韭菜坪残阳如血,黔西北的草原上,牛羊成群……
千山万水始于脚下,归于追寻!为了她,姬少秋已走遍了毕节的山山水水,一路行来,风尘仆仆,可是,从来没有死心过,也从来没有埋怨,就算百年,千年亦如是!
前面是龙场镇,千年古槐树下,站着一位青衣农妇,一身穿青族的打扮,朴素整洁,气质不凡!龙场这边穿青族较多,从衣服的颜色和花纹上可以辨认得出。
这妇人看见姬少秋二人到了眼前,笑眯眯地站在一边不说话,等到小山子恭恭敬敬地给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作完揖,她才转过头来对着姬少秋问道:“有句话叫‘入乡随俗,落地生根’,这十里八乡的人都给土地作揖,这位公子怎么不给菩萨作揖呢?”
姬少秋看了看这农妇两眼,笑道:“我也想给他作揖啊,就怕他不肯!”
那青衣农妇道:“这就奇怪了,作揖是因为礼敬,不作揖甚是无礼!那土地怎么会不肯呢?再说了,不就是作一个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俩打个赌,如果你作揖,土地公他不肯,我就用手板心煎鸡蛋给你吃!”
姬少秋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早就识破了这农妇的真身,知道是土地婆婆因他不作揖兴师问罪来了!
那农妇见姬少秋不说话,上前又说道:“公子怎么不说话?如果公子输了,公子给这方圆百里的土地庙连烧三天莲花香如何?”
姬少秋笑而不语,他走到老槐树下,双手一辑。落花中,长衣飘飘,他对着土地庙躬下身去,连作三揖!
此时,土地公公正在龙树菩萨那儿下着棋,姬少秋作第一次揖时,土地公公的屁股在椅子上颠了三跳,土地庙里断了一根梁。姬少秋作第二次揖时,土地公公的屁股又在椅子上颠了三跳,土地庙里断了第二根梁。姬少秋作第三次揖时,土地公公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土地庙里塌了半边墙!
龙树菩萨见状把棋子扔到一边,大笑了起来:“土地老儿,你家后院失火了,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你那土地庙要塌了!你家那夫人,她太自以为事了!这三界就连帝释天和王母,恐怕也受不起他这三个揖!”
表起书来话长,而从姬少秋作揖到土地公急匆匆地赶回庙里,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发生也只不过是在弹指一挥间的事。
而在槐花树下,姬少秋再要作揖时,那农妇一把将他的手拉住。再也不敢让他再作一揖。
姬少秋站起身来,笑了笑说道:“我不要你手板心煎鸡蛋给我吃,土地分身千千万,帮我找一个人就行了。”
青衣农妇,不,现在知道她是土地婆婆了。
“以尊驾的法力,又有什么做不到的,需要我们效力?”土地婆婆不解地问。
姬少秋道:“土地有土地的法门,上仙有上仙的难处!这个中曲折你不用了解,你照办就是!”
“好!一定照办”土地婆婆恭敬地敛了一礼,随即又问道:“不知尊上要找什么人,请明示一二。”
“你听好了,我要找一个毒年毒月毒日出生的女孩,年纪五岁左右,要么眉心有只红色的蜻蜓胎印,要么长在手心。”
“只要沾有土地的地方,都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也就是说只要此人在人界。必定能帮尊上将人找到!”
姬少秋听了点了点头,土地婆婆说完后,敛了一礼,消失不见。
姬少秋转身看着这棵开满槐花的千年古树,这棵树,历经数次天劫,看惯了人世的沧海桑田,早已成精成灵!
“这场好戏你看够了没有?看得可还开心?如果看够的话是不是该给点打赏的钱了!”姬少秋对着老槐树轻声笑道。只见老槐树上的花朵一阵阵轻抖,每一朵花都笑得合不拢嘴。然后,一串槐花掉了下来,落在姬少秋的衣襟上。姬少秋看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串花确实有点难得,它不仅能让人清心宁神,而且还有不受邪魔蛊惑的功效。可是你知道的,我这么大老远的来,不是问你要这东西的,我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寂静无声,即便是此时有风吹过,那老槐树的一片树叶动也不动一下,气氛有点怪异,场面接近尴尬!
姬少秋笑了笑,用手里白折扇敲了敲老槐树的躯干说道:“我知道你仅只有一颗,比较难得可贵,可我也不是白要你的东西,下次的雷劫你可还有信心度过?要不你把东西给我,下次渡劫我必来护你周全!”
下次可是九九天劫!沉默了许久,有风吹过,老槐树上的花朵动了动,只听环佩声叮当轻响,然后一滴花露发出七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