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姬家经营着全大定府最大的金店,自开业以来那是财源滚滚而来,整个金店的盈利收入竞将近占了姬家产业的一半。大定府这地方,苗人喜银,每逢赶场,苗族女人总会全身挂满银饰,穿着千层大罗裙,扭着腰肢,叮叮当当地走在城里的青石板路上。汉人喜金,凡是结婚嫁娶,一定会打套黄金首饰做陪嫁,因而姬家的金店很是生意兴隆,往来宾客不绝!
赵绰凡坐在店里,口里品着香茶,俨然是一副老板模样。他原本是六龙镇田家坝人,家里原本小有余荫,也算得上是六龙的小富之家。谁知前几年天旱水涝,六龙闹起了苗匪,他家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家里人口除了他以外,尽数被土匪杀死。那一夜,他因为拉肚子蹲在茅房里逃过了那一劫,保住了性命。在茅房里躲了一夜后,第二天他逃进了大定城,因为读过不少书有点文化,又懂得做生意,因此在姬家金楼越混越好,现在姬家的金店基本上是他在打理。
赵绰凡面容英俊,气度不凡,大定城那些小姐夫人,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借故来挑选首饰,借机与他搭讪。可当一听说他姓赵不是姓姬以后,不禁又悻悻然地败兴离去。一来二去,赵绰凡对那位从未露面的姬家家主不禁心生妒嫉,恨不能自己也跟着姓姬!
今天店里来了两位客人,看上去好像是母女俩,老的风韵犹成,少女生得非常美丽。赵绰凡心里一动,赶忙迎了上去。店里的伙计本来正准备上前的,一看见这情景转身退到一边去。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但凡只要有点姿色的客人进店,他们的这位赵大掌柜必然亲自相迎。
这两个女人中一位是青衣的二伯母何氏,另一位是青衣的唐姐王恩雪,小名雪儿。这雪儿人如其名,生得美眸如水,肌肤如雪,娇柔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疼爱,好像连说话也得轻言细语,生怕不小心会让她融化一样!
何氏今天带着女儿来到姬家金店,买首饰只是一个托辞。她也象大定城的大多数女人一样,想来姬家碰碰道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传说中的姬家主人!如果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是位翩翩公子且又家大业大,能看上自家的恩雪,那岂不是美事一桩。就算和传说中的有出入,姬家家主是一位老头,那他总有儿子吧?能嫁给姬家少主当少夫人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呢!更何况姬家金店有一条开店以来立下的规矩,凡是进店的顾客,只要眉心或手心有红色的胎记,登记下姓名,就会成为金店的金字幸运顾客,店里会免费送金坠一条作为见面礼,平时购买金银首饰还会有打折的优惠。这波操作,定然是生意兴隆,大定城的众人皆叹,也只有姬家才有这样的大手笔,揽客的方式真的不同凡响,让人佩服!
说来也巧,那王恩雪的眉心确实有个红色胎印,象极一朵梅花,何氏今天把女儿带来,除了要钓金龟婿以外,还想顺便捡个便宜,领一条金坠子回家,不花钱的东西,不要是傻瓜!
一直以来,何氏把这女儿象心肝一样精心疼爱,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与众不同,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要不然怎么会长了一朵红色的小花在眉心中间?这可是稀罕少见得很!
现在,她看见赵绰凡上前来招呼自己时,所有的伙计都低头避在一边,知道是店里主事的人,心里顿时觉得自己特别有面子,她用眼光扫了扫四周的众人,心里不禁得意起来。而她的心里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殊荣皆来自宝贝女儿那该死的诱人魅力。
“欢迎夫人小姐光临本店,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敬请吩咐,在下将竭尽全力为夫人小姐服务。”赵绰凡上前殷勤地打着招呼,眼睛盯着雪儿白眉心处。看见那朵形如梅花的印记接着又说到:“夫人真是好福气,这位小姐容貌出众,眉心有一处梅花印记宛如天人,这样的话有资格成为本店的金字贵宾,请随我到这边来作一个登记,然后领取礼物!”
何氏一听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打量着眼前的赵绰凡觉得他不仅生得一表人材,举止和谈吐更加风雅不凡,不由得心里一阵窃喜。看来今天的运气真好,莫不是被她碰上姬家的正主了!
于是,这俩人各怀心思,越扯越近乎,似乎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临走之前赵倬凡故意对何氏说道:“我们姬家老店非常欢迎你们这样的客户,如果方便的话,敬请留下你的地址,逢年过节,我们姬家金店都会有礼物相赠的。”赵绰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在“我们姬家老店”上加重语气,何氏一听心里暗暗欢喜。她的耳朵里只听见“我们姬家”四个字,而赵绰凡说的却是“姬家老店”!这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阴险,一个比一个高明!而至始至终,雪儿都只是一言不发,对于母亲的这些花招和手段她早已司空见惯了!
何氏美滋滋地回到家里,坐在梳妆台前越想越是得意!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幕幅美好的画卷,那姬家少主喜气洋洋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花轿吹吹打打来王家接亲,然后那些三大姑八大婆每个人都露出嫉妒的目光,恨得咬牙切齿,而她祥洋得意终于做了姬家的丈母娘!想到这儿,她高兴得笑出声来!然后打开了面前的梳妆盒。
“啊”的一声尖叫,何氏吓得魂飞魄散,在她的梳妆盒里,一条死蛇盘在里面,她的手差点就抓在那死蛇的身上,她不禁又一次大叫起来。
听见隔壁院子里传出何氏的尖叫声和咒骂声,青衣旁边的小鼬喋喋地阴笑起来,最近青衣在父亲书房的杂物堆里捡得一本破书,现在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此时外面动静很大,影响了她看书的心情,她无奈地把书合上转过身来问道:“隔壁怎么了?是不是天塌下来压死二伯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