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依的家里有着浓郁的小鬼气息,她跟小鬼一样身上也有睚眦的气息,但是重灵他们翻遍了整座房子,却依然没有找到睚眦精魄存在的痕迹,那么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们两个去过什么地方,遇见了睚眦,然后被对方打上了印记。
这地方很好找,毕竟杨依依被反噬后去过的地方也就这么几个。
“就是这里吗?”张正宵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山,若隐若现的小路隐藏在山林间。张思礼因为刚才的事还在闹别扭,脸色不好看不说,也不想说话。不得已,另一个全程在车上没有开过口的女孩只能鼓起勇气接话,“应、应该吧。”
刚说完,张怀锋就懊恼的低下头。
几乎所有知道张怀锋名字的人都会对她父母为什么给她取了这么一个男孩儿名感到好奇,而这种好奇又给张怀锋的社恐生涯压上了不堪重负的一笔。
小姑娘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没有人看到的宅女,可她天生资质甚高,是修道驱邪的好苗子,所以父母长辈老跟她说话教导她,又赶着她去找妖魔鬼怪跟他们说话,这一切足以让一个社恐生无可恋。
但这么多年下来的矫正,又让她不习惯冷场了,结果就是经常性自己接话之后却发现话题被自己终结,每每都让张怀锋又懊恼又庆幸。
重灵不知道,所以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说了一句话却好像做错了事一样。
张正宵作为大师兄,自然知道她的情况,眼见着张思礼仍旧在闹别扭,他也开始觉得心累。
怎么偏把这两个刺头带在身边了呢,一个重度社恐,一个小孩心性,真的心累。
“走吧。”重灵率先打头往前走,“再不走就真要天黑了。”天黑了之后,她的灵力可就没有白天那么深厚了。
这座小山草木茂盛,山路若隐若现,就像是从没有人走过一样,但几人都知道,这座小山的深处藏着一座庙。
一座,不为人知却又香火鼎盛的孤庙,供奉着一尊神像。
“小丫头,你叫什么?”走着走着,重灵无聊的很,就跟张怀锋搭话。
张怀锋简直鸵鸟附身,一边想着为什么要跟她说话啊,一边又乖乖巧巧地回话:“张怀锋。”
“怀锋啊,好名字。”重灵说。
张思礼堵不住自己的嘴,阴阳怪气道:“一个女孩子叫怀锋,哪里好名字了。”
重灵扫他一眼,心说这小男生还是没被社会打击够:“怀中藏锋,隐而不露,不算好名字吗。”
张思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被噎住了。
“走这里。”重灵突然转弯,向另一边没有路的草丛走去。
张思礼奇怪道:“可这里没有路啊?”
重灵头也没回:“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哦。”
张思礼还想说什么,被张正宵拍了一下:“没完没了了是吧?赶紧跟上!”说罢转头对张怀锋说,“小怀,我们先走。”
见几人都不理自己,张思礼嘴上嘟囔了两句,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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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庙宇后院一间卧房的门被敲响,门外一人端着托盘叩门:“仙师,点心来了。”
“进。”
送早饭的人推门而入,就见正中蒲团上早已坐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那人正面对供台闭着眼在打坐。他像是早已习惯了,自顾自将早饭端了进去,却不是给打坐的道士,而是送到了他面前的供台上。
然后就跟害怕什么一样,飞快地撤回手往门口退去。就在他将托盘放下的那一刻,盘子里的东西被看不见的东西疯狂撕咬,变得一团血肉模糊,看不见原状,但从托盘上的血迹还依稀能看出,是肝脏血肉一般的东西。
“唔……”道士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像是刚刚睡醒,他仿佛没有闻到屋内的血腥味儿,看不见被无名之物啃食的“早点”,“啊,小许啊,是到了做早功的时间了吗?”
小许低下头:“不是师傅,还是下午,没到做晚功的时候,师傅可以再歇会儿。”
“嗯,算了算了,不歇了,去给灵官上柱香吧。”老道士笑眯眯道,他撑着身体艰难起身,小许连忙上前搀扶,老道士乐呵呵摆手,“不用不用,老道士爬得起来。”接着便拒绝小许的手,自己踉踉跄跄地慢悠悠爬起来。
小许就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没有丝毫不耐烦。
室内的异状被抛在身后,在门被合上的那一刻,尖锐的嘶鸣声透过门缝向外渗,异常瘆人。
两人慢悠悠踱步至正殿,正看见重灵一行人从门外走进来:“哟呵,这……没见过啊。”
小许低眉顺眼上前问:“我去问问。”
“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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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居士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吗?”穿着道士服的人靠近重灵他们,风从他的身后吹过,带来了一阵血腥气。
重灵皱起了眉头,她最讨厌这个味道,会让她想起来当年被烧的干裂的土地,死尸遍地的神州还有被神箭射下的太阳在空中哀鸣,炙热的金色血液像星孛陨落砸在大地上。
张正宵他们穿的是便服,是以被叫居士也没觉得不对:“道长,我们听朋友介绍,这里的灵官十分灵验,所以特地来上柱香、求一卦。”
重灵看他,意识到这几个小孩不会相面。
从进这山开始,重灵的感知就出了问题,这里气息驳杂难以分辨,显然是设了阵法。
不能打草惊蛇,不然怕是她跑的了,这几个小孩就走不了了。
那边两人已经相谈甚欢,谈到了进门去给灵官上香的事了,重灵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门。
殿门楼梯前立着一尊大方鼎,鼎中香火旺盛,人粗的香柱立在中间烧的烟雾袅袅直升上天,重灵看见其中有一丝烟飘向了正殿,汇进那处更加茂密的雾中。
“……”重灵抬头看向正殿